说起来，向湮听过单月笙说的最多的夸奖便是“真乖”了。单月笙要夸他，从不会说“真能干”，或是“你帮上大忙了”。

在旅馆与青龙帮产生冲突那次，单月笙的脑袋被开瓢，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向湮在这期间几乎没合过yan，自责得恨不得想要一tou撞枪口上算了。然而看着单月笙苍白的睡颜，他还是咬着牙，不分昼夜地陪在床边。他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地靠在床边小歇一会儿，再睁开yan睛时看到的就是单月笙淡然的笑脸。

“怎么了？上来睡吧。”单月笙往旁边挪了些，让向湮躺上来。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向湮堂而皇之地靠在单月笙shen边，被褥里还带着些余温。这三天他一直帮单月笙cashen，因此也没有什么异味，反倒是散发着一gu淡淡的清香。他有些耳热，于是侧开yan神问：“你要喝点水吗？饿不饿？”

“嗯，先不说这些。我的狗狗在我睡着时也一直陪着我对不对？”单月笙屈指挠了挠他的下ba。

“……对。”向湮心下一震，浑shen僵ying发热。

单月笙笑得肩膀都在颤，靠在向湮肩tou，一手伸入他的手心里缓缓与他十指jiao握。他纤长的睫mao卷翘，就像一对蝴蝶翅膀那样轻轻扑扇，底下shen黑的瞳仁熠熠生辉：“狗狗真乖，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向湮顿时呼xi一滞，所有的话语卡在hou咙里，只觉得xiong口暖呼呼的。他摇tou：“没有受伤。”

“还会骗我了？”单月笙不听他的，直接将他的衬衫领口扒开，louchu里tou的青紫痕迹。其实相比起tou天晚上那zhong大片大片的淤青，现在红zhong已经消退了不少。那些人的拳tou说重也不算重，向湮三两下就靠巧劲躲过去大半。只不过是向湮这三天一直忙于照顾单月笙，反倒疏忽了自己shen上的伤，这才还能看到印子。

单月笙蹙眉，向湮以为他生气了，下意识就想爬起来，却被他抓住手。单月笙凑近向湮的xiong口，小巧的鼻翼chou了chou：“你还没上药？”

“啊？是，我本来打算睡醒了去上药的。”向湮愣愣地回答dao。

“把药拿过来。”单月笙松开他的手，“我给你上药。”

“不用！”向湮声音陡然ba高，又意识到自己的冒犯，讷讷地垂首解释dao，“你才刚醒，还是多休息会儿，我自己上药就可以。”

“你在跟我ding嘴？”单月笙眯起yan睛，声音也变得危险。

向湮摇tou：“不是。”

“那还不快去把药拿过来。”单月笙一改方才的yin沉，笑得如沐chun风。yang光透过纱窗温柔地抚过他的面颊，就像是在他脸上镀了一层金光。还未发育的少年面如陶瓷玉qi，却带着鹅mao般的柔ruan，嫣红的嘴chun微微抿起。

“……啊，”向湮的心脏仿佛漏tiao了一拍，他立刻低下tou不敢再看：“知dao了。”

向湮拿着药膏回来时，单月笙正坐在床边伸展四肢。三天三夜没活动了，他浑shen都有些僵ying，就像一只猫咪那样伸着懒腰。见向湮回来，他拍拍床沿让向湮zuo好。

脱掉上衣，少年单薄的shen子已经长起一层薄薄的肌rou。和单月笙那zhong皎月般的莹白不同，向湮的pi肤是常沐浴yang光的麦se，上面留着大大小小的细疤，看得单月笙直皱眉。他挖了块药膏没有涂抹在淤青上，而是先把每一dao疤都用药膏覆盖了，跟赌气一样。

向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chu来。

“你在笑什么？”单月笙问。

“没有。”向湮立即抿起嘴chun，看单月笙怀疑的目光，不得已补充dao，“我……想到好笑的事情。”

好在单月笙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又专注于手下一层叠一层的淤青。

一开始有些yang，向湮忍不住扭动，被单月笙一句“shen上yang了，欠揍了？”给吓得不敢动弹。他jin绷着浑shen肌rou，ying生生忍住了想要躲开的冲动。后来shen上绷不住了，在午后的yang光里，连神经都开始松懈。他以前也不是个喜huan睡午觉的人，更何况要在别人面前睡觉，对他而言从来都是xing命攸关的。可是他迟钝地看着单月笙，不知为何就是昏昏yu睡，心里没由来的安泰。

“阿笙。”向湮开口。

“嗯？”单月笙并未抬yan看他，而是继续着手上的活儿。

向湮困得睁不开yan，下ba一点一点的像ting院里的欹qi。他问：“你不生我的气吗？”

“怎么会这么觉得？”清凉的药膏涂抹在pi肤上，向湮下意识地缩了缩腹bu：“我没保护好你。”

单月笙缓缓抬yan，漆黑的yan珠子shen不见底。他就这么看着向湮，半晌才开口：“你见过有人会骂狗不中用吗？”

“……没有吧？”向湮思考了会儿，不确定dao。

“对，没有。”单月笙说，“所以我也不会因为你zuo错了事情骂你，明白吗？”

向湮还是觉得有些难以释然，但还是点点tou：“明白了。”

“真乖。”单月笙沾着黏糊糊药膏的手摸了摸向湮的下ba，在他鼻尖抹了下，louchu一个好看的笑容。

单月笙说的话，直到很久以后向湮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