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的佛塔,觉得有趣至极。
世间万物,越是邪恶和有毒的东西,越是美丽。真的是有趣至极。
然而才一踏入进山的石阶,温别庄便明显感觉到了与白日极不相同的一股阻力。他使劲嗅了嗅,除了百年佛宗静修的加持之外,竟然带着淡淡的尸腐之气,除非精通奇门邪术者,旁人绝察觉不出。
难怪凭六名契奴的修为,竟连半步也不得入。
温别庄心中盘算。他曾在多年前见识过大相狮子吼的功力,有摧枯拉朽摇山撼海之能。此番他来临江城,虽知万不得已时可能需要对寂然威逼利诱、甚至交手,但是能避免的话,还是尽量不要惊动整个含光寺为佳。
温别庄眼珠转了转,察觉一人远远而来,不禁微微一笑,正中下怀。
“姐儿生得好身材,好似粜船舱满未曾开。郎要籴时姐要粜,探筒打进里头来——”
远远地像是有人喝醉了酒,一边踉踉跄跄一边唱着山歌。温别庄听得这歌词龌龊不堪,不由得蹙了蹙眉。
原来是个醉酒的和尚。
那和尚年纪轻轻,却生得满脸横肉一副凶相。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灌了一肚子黄汤,和尚嘴歪眼斜,连路也看不清。眼见得一个绝色女子卧倒在路旁,掩面低泣,楚楚动人。酒催色胆,那和尚顿时心猿意马魂飞魄散。
“小娘子为何夜半倒在山路之上?莫非遭强人抢劫,迷失了去路?”
温别庄抬起头来,满意地看见自己的容颜映入和尚眼中,后者顿时如痴似呆魂不守舍。
“小师父,奴家本与夫君进山供香。却不想路上遇到了恶人,奴家与夫君失散不说,还扭伤了脚,如今寸步行不得。还求小师父行个好,带奴家上山在寺中过一夜,只求遮风挡雨避开山中猛兽,不知使不使得?”
“使得,当然使得!”
和尚也不管自己站不站得稳,背着温别庄就要上山,却哎哟一声:
“小娘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不想这般沉!”
温别庄吃吃发笑。心猿锁中六十年修为加身,就算是行尸走肉的契奴负荷也觉吃力,更何况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和尚?他附在和尚耳边轻轻吹气:
“小师父生得这般壮——不知床上功夫怎样?”
“床上功夫——那自然是甚好、甚好!”
一边走,和尚一边絮絮叨叨:
“不瞒小娘子,今日寺中规矩森严,小僧只能带小娘子从后门悄悄进去……若到了明日,小娘子才真正知道,什么叫欲仙欲死。”
温别庄趴在那和尚背上,冷眼看着他背着自己一步步进了山门,从侧面的步道进入经堂。经堂中只点着两盏莲花灯,在绘制了九层地狱和极乐世界的影壁上投下昏黄的光。那和尚将温别庄放下,就忙不迭扑过来毛手毛脚,却被心猿锁当胸穿过,连哼也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心猿锁渐渐吸干了那具躯体上的血肉,瞬间地上只剩一副僧衣和枯骨。温别庄有些奇怪地踢了踢地上的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