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处的百里临江忍不住得意,对那妖人道:
“瞧,我就说嘛,俱空大师是正人君子,就算你再怎么用翁仲诱惑他,他也像柳下惠般坐怀不乱,你以为人人——”
百里临江突然想起自己在破败道观与这妖人初遇,误以为他是女子,他对自己投怀送抱时的脸红心跳。那妖人仿佛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回过头来嘻嘻笑:
“我只道世间之人见到本座,都与你这般——”
温别庄并不想在此浪费时间,便施了个隐身咒,和百里临江遥遥跟在俱空身后。俱空竟似一路并未发现二人的尾随,温别庄心中冷笑,这俱空功力不过如斯,难怪含光寺年轻一辈中,再无人修成大相狮子吼……
却听得那翁仲跟在俱空身后,用略微哀怨的声音娇声叹:
“大师这般一路疾走,连看妾身一眼都不看,莫非嫌弃妾身颜色衰败,入不了大师的法眼吗?”
俱空低着头,一边走一边道:
“百里夫人容颜绝色,倾国倾城,贫僧只觉看了一眼,便心神荡漾。若贫僧是寻常男子,此刻定然愿放弃一切,与夫人双宿双栖作鸳鸯爱侣,只是,贫僧心里有更重要的东西——”
“妾身不明,世上究竟有什么比男女之爱更重要的东西?”
俱空走到一座青砖碧瓦、气象森严的大宅之下,转身伸手轻轻抚摸着美丽翁仲的脸:
“夫人真的怨恨你的丈夫吗?夫人想忘记自己的痛苦吗?你的所有痛苦都源于你是女人,夫人你是如此脆弱和美丽,却没有任何力量……”
俱空的手指轻轻划过翁仲洁白纤细的皮肤,淡漠的眼神中也不禁带了淡淡的留恋:
“只要夫人献身于我佛,就能洗清自己身上的所有罪孽……贫僧会帮你忘记自己的所有痛苦,而夫人你,会为佛祖和正道带来力量……”
沾染着佛香的手指凑到殷红的嘴唇边,青色透明的丸药被翁仲张嘴吞了下去。那翁仲痴痴道:
“大师,究竟什么是你心中更重要的东西?”
俱空微微一笑,牵着翁仲的手腕,推开侧门走入院中。翁仲的瞳孔瞬间放大。这知府宅邸外表修葺得恢弘端方,后院却幽篁流水别有意趣。却听叮叮咚咚的琴声和琵琶声传来,一个哀婉的女声在轻轻唱:
红楼听夜雨 银烛懒海棠
水晶台上栖飞燕 燕飞惊画堂
也曾少年快意 锦衫白马共游 意气满河梁
琵琶急弦催 泼墨成文章
恨月色 照不见 禁宫墙
十年故纸 消磨意气愁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