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临江愈发沉重，脑却好奇得要命，心想这雪肤年少之人不是金丑吗？他为何会和一个如此衰老丑陋的人在此苟合，且一副极为享受的表情？莫非这老者是小财神金万贯？不对不对，金万贯是“天机四”，是小司空于庸人的结拜兄弟，据说年龄不会超过四十，怎会如此老迈？可若这老者不是金万贯，他又究竟是谁，能令小财神的贴近侍如此谄媚？

“冰儿实在聪明，能一看到关窍所在了。只有后三层诀的残神功如同废本，故而近两百年来，只是堆在丹书阁中无人问津。本座另辟蹊径，将昆仑至宝炎剑放在残地底的混沌之火中化，又以自七魄为献祭，方筑得灵心猿锁。心猿锁灵力极，需以活人血为宿主，心猿锁生时，宿主同生，心猿锁灭时，宿主同死。以心猿锁为基，以为契，以后三层天火神功心法为术，本座便自创了九层残神功，借此纵横江湖。”

“昔日天火神尊青玉案突破天火神功第九层，独步江湖权倾天下，率天火派数十万众，就连昆仑、南海和幽堡都不得不避退三舍——然而青玉案一朝死，天火神功自然也再无传人，只有钱塘于家延传前六层的心法，三百年便足矣独善其无人敢撼动，可想九重天火神功的威力。”

“师公，您不是说是昆仑派筑基的基础吗？为何冰儿要学它？师父说他学的是，冰儿不能也学吗？”

温别庄叹了气，挥手令契退去，又招手令少女伏在自己膝，逐字逐句考问功课。百里冰应答如，见温别庄脸稍霁，吐了吐：

脚酸，伏在妖人肩上任凭那人一味。他从那人肩膀上往后看，见温泉池外爬满藤蔓、又被细竹掩映的石间一隙极难察觉的细，隙之间依稀有人影闪动。百里临江先是一惊，又想起那人刚刚说过，两人边有咒法加持，不会被旁人发现。

百里冰，似懂非懂，又疑惑：

为何金丑的手臂上，会也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大飞燕？

“是残神功的基础，本座无意传你残神功，学自然也并无太多益。虽然是昆仑派弟筑基的基础，却并非昆仑派一脉独有之，自然人人都可以习得。若成年男修习内功，一来气旺盛，二来多为贪求速成，成效极慢，反成负累。但冰儿你为年幼女，一来单薄，二来时日方长，需缓步慢行，方可扎实基，来日才能有所突破，独树一方成为绝手。”

百里临江脑里混混沌沌，却忍不住好奇，心想此刻已经将尽夜，这山庄之中怎会有他人来此？他忍不住瞪大睛朝隙中看去，却见石的另一侧隐约是两个人的影，便愈发奇怪。只见一人形挑，肤白得耀，另一人却形佝偻，隐约是个老者，两人密贴合，却在不断地耸动着，仿佛正在合。

“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着之者，不名德——”

“师公，为何冰儿不能学残神功？”

温别庄摇了摇：

“可是没有前三层天火神功的心法，只有后三层的诀，能习得残神功吗？”

“世人皆自此一蹶不振，却不想数十年后，世间又冒了一个三十三天残，竟与天火派一脉相承，行事狂放诡异与正为敌。却罕有人知，残的创始人正是青玉案心腹将，鬼手医仙九卿。”

“师公曾经说过，说残不收女弟，也不传冰儿残神功，是因为冰儿的无法承载心猿锁？”

“那后三层天火神功真的就从此失传了吗？”

少女正在悄悄修习术法、隔空将契袖烧得冒烟，猛地瞥见温别庄从静坐中睁开睛，捻熄了七星灯朝自己看过来，忙吐了吐，摇晃脑地开始念。

“不是。是因为一旦成为心猿锁的宿主，就意味着注定要承载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你还小，可以选择的路多得很，不需要受这痛苦。”

“你可知残神功来历为何？”

温别庄看着面前七窍玲珑的少女，惋惜地摇摇：

“冰儿不知。”

“说来也奇怪，九卿虽然是青玉案心腹，在天火派位份极，却是个柔弱女，又丝毫不懂武功，只识得毒术医术。九卿为念青玉案知遇之恩，便趁天火派分崩离析之际，冒死盗天火神功的残本，也就是天火神功后三层的心法诀，保存在残的丹书阁内。”

温别庄抬起睛，转看了看过分安静的室内，忽然想起一直没有看见人影的青年：

“说起来，你师父一大早到哪儿去了？”

百里临江被前诡异的场景得糊里糊涂，脑愈发沉重，终于忍不住合了起来。在彻底跌睡梦的黑暗之前，最后一个古怪的问题突然冒他的脑海：

“鬼手医仙——这位前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