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
“没事,不留神碰掉了,我拾……你收拾一下行吗,我下楼看看去。”
他不是真想麻烦卫淙,不过是躲开一下,缓缓情绪。
卫淙看出来了,拦住他说:“还是你收拾吧,我下楼。嗨,这点事——叫事嘛。”
卫淙一出门,关门声倒叫时夏一绷不住了,泪真的掉下来。其实自己也有点不懂自己,怎么大年三十为这么点事就屈成这样?过去时耀东给他添的乱还少吗,这算什么?
可是,就是不行,今天受不了了。
他受不了的还有他自己: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颇让他惊讶甚至惶恐的念头,尽管一闪而过,但十分真切,他藏不住。
也许从根里,他并非那么抵触带卫淙回家,并非那么不情愿让卫淙见识他这个扶不上墙的爹。
相反,他知道会丢脸,一定会,但他还是带卫淙来了。
有没有可能他内心深处一直藏着这样一个念头——他就是想把这一切摊开给某个人看,而某个人非但不介意,且从心底里愿意撑着他。不是替他撑,撑还是要他自己撑,某个人在后面撑着他一些就够了。
否则,从卫淙提出见识见识时耀东到春节,两个月的时间,他有多少理由和借口可以阻止卫淙,说服卫淙。
但事实上,每一次他说“不值得去,省省吧。”背后都隐了另一句连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承认的潜台词:你有义务去呀,我们结婚了。
自私吧?
很显然,他已经从最初图一时的安稳,发展到现在想要长久的安稳了。
那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一拍两散,他怕什么;然而真的迈出这一步,进入了婚姻,这个最坏的打算已在不知不觉间从可选项中被剔出去了,基本上不会选了。
为什么?
因为当初它就不是一个对等的选项,不过是给自己撑撑腰,把自己心里那句没出息的潜台词包装得好看一点罢了。
由奢入俭难。何况,卫淙是个不错的对象,干嘛鸡蛋里挑骨头。
或许有人热衷于在感情里奔波、折腾、再回首,时夏一是懒得,婚姻和恋爱不一样。
于是,这个最坏的打算,不如说是时夏一在这段关系中的筹码,有了它垫底,好给自己提价呀,动辄摆出一副“我输得起”的阵势,为的恰恰是提醒卫淙不要轻易翻出这个最坏的打算。
“我不怕,你提了没用,所以最好少提,少牵着我,我不受你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