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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泺城的翌日,于晨光熹微之际,郭浩昌将鲜血淋漓的十数个脑袋用cu绳穿成了一摞丢到了府衙门口。一张张目眦狰狞的人脸被yin冷shi绵的秋雨冲刷得分外清晰,于是看客中有人在惊惧中认chu,这十数个tou颅正是泺城外苗又山上的那伙山匪。
哗声乍起,一时间竟压过了先前人tou带来的惊恐。
这伙山匪自开chunchu现,下山劫dao掳杀数次,遭殃的有贫民也有富hu,结局大都像辛家这般给了赎金又被灭口。是以城中百姓得知苗又山的歹人全都伏诛,自是又惊又喜,全然没被血淋淋的tou颅吓到,赶来围观的人登时乌泱泱地在府衙门口挤作一团。
等到知府接到消息从jiao妾被窝中爬起来,shen着夜行衣的蒙面男人早已趁luan混入人群没了踪迹。
郭浩昌怕连累辛泽,离开府衙后便找了个主人家外chu闲置的小院落脚。直到几日后,辛府没了衙役进chu,城中的搜查变少之后,他才趁着月se冒雨翻墙而入。
其实更稳妥的话他应该再观察几日,但他不能再等,今日便是先生夫人的tou七,明日,就必须封棺入殓了。
他必须来见两位最后一面。
辛氏夫妇生前待人和善,这几日前来凭吊的人不少。只是到了如今这个时候,空dang的灵堂便又只剩下瘦骨嶙峋的少年一人。
郭浩昌踏着雨幕走进灵堂,寂静的空气里只有火she2燃烧纸页发chu的轻响。他看着辛泽跪在灵前,shen旁堆着几本书册,正一本一本的撕开rou碎扔进面前的火盆里。郭浩昌一yan便看清了那些书册都是些游记杂闻,想到先前这些都是少年书房最宝贝的东西,男人眸se一痛,赶忙走上前拦住了辛泽继续烧书的举动,“阿泽,你这是zuo什么......”
手中一空,辛泽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像是这才意识到灵堂里多了一个人,慢慢地将视线从烧得正烈的火盆中抬起看向一旁的郭浩昌。
那双yan还是与数日前他看到一样,冰冷而空dong。晦暗的yan眸中遍布了丝丝缕缕的猩红,不复清亮的眸底倒映着张悲戚的男人面容。郭浩昌被他看得恸意翻涌,眸se越发黯淡下来,抓着少年的力dao不自觉一松,下一瞬,辛泽就已经chou回手不再看他。
先前掉在地上撕了一半的书册复又被辛泽捡了起来,纤细的手指抓着页脚用力往下一扯,‘呲拉’的声响后,少年面前的火焰顿时烧得更旺了。
他再次将郭浩昌视作无wu。
自那日冰冷的一声“gun”之后,辛泽再未同男人说过一个字。
他没有问郭浩昌为何失约,也没有向他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始至终,只有那一声“gun”。
外间的雨声越来越密,似乎连老天爷都在替少年冲郭浩昌下逐客令。
“......那些山匪我都杀了。”
郭浩昌看着辛泽手里的那半本游记终究全都被火she2吞没,见对方伸手又要去拿另一本,呼xi微滞,随后还是喑哑地憋chu了句话,“我没让他们好过,我......”他忽地止住了话tou,想了想,到底没将对那伙山匪使的手段说chu来。
只是辛泽好似并不在意,就连最初郭浩昌说到将山匪都杀了,他也仍是面不改se地撕着书页。
“轰隆隆。”
外面开始打雷了,轰隆的雷声像是在狂吼着回答男人先前的话。
“...…阿泽,我…...”
手中的书册还未撕完就尽数被扔进了火盆里,骤然溅起刺yan的火星。辛泽像是也被雷声吵得突然失去了兴致,他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灵位,毫无血se的chun抿成了一条直线,“那又如何?”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浸在寒冰中,“你杀了山匪,那又如何?”
少年的tou慢慢转了过来,yan神yin冷而嫌恶,“你这副虚伪的模样,真恶心。”
“轰隆——”
震耳yu聋的雷声再次炸响,郭浩昌倏然睁开了yan。
昏暗的房间,简陋的床ding木刻。
青年温热平缓的呼xi打在耳侧,轰隆的雷声与哗哗的雨声从半开的窗牖外传来。
郭浩昌缓慢地眨了眨yan,萦绕在心tou的窒息gan渐次褪去。他扭tou朝一旁看去,才发现自己睡得太沉,竟让程攸宁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他床上。
看着尽在咫尺的恬静睡颜,郭浩昌没有chu声。半晌,他忽地抬起手抚上对方温ruan的面颊。
熟睡中的人原本平稳的呼xi有了一瞬的停滞,小扇般的鸦睫颤了颤,却立刻被竭力地抑制住。
“别装睡了。”郭浩昌低哑地开口dao,“你哪次睡得有这么安分?”
“我哪里不安分了。”程攸宁撇了撇嘴,睁开了双yan,“外边儿打雷了。”他义正言辞地朝男人解释dao,跟着伸手an住了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掌,微眯着yan蹭了蹭对方有些cu糙的掌心,“我怕你害怕,就过来陪你了。”
郭浩昌轻笑了声,“总是能让你找到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