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知？”

柳逢辰一手住他的肩，一手指腹在方白简上，嘘了一声：“少爷别气，是我说错话了，别赶我走好不好？”

柳逢辰看看方白简，又看看满怀鲜红，细细想了想方白简方才的话，扬而笑：“艳艳锦不如，夭夭桃未可。采之谅多思，幽赠何由果。我明白了，多谢。”

方白简将书从柳逢辰手中夺走，重又翻看起来，虽然视线落在纸页上，可字却是颠倒的。

方白简神黯了黯：“你不知，我更不知，谁也不知。”

“少爷真是好勤奋，只是，”柳逢辰将方白简的书夺走，“少爷也不问我来什么，就这么放我来了？”

柳逢辰忍住笑，假装委屈地问：“少爷宁可看书，也不愿多看我一么。难不成我已年老衰，少爷厌了烦了么？”

“公不知什么时候能见？”方白简反问。

柳逢辰站到他边，问：“少爷看的什么书？”

方白简登时一僵，他觉得自己没息，怎么总是过不了柳逢辰的温柔关。

“一本讲养的书。我是匠，这本书，常读常新。”

“是我不慎，还以为能像从前那样，嬉笑脸也能哄好少爷，却不曾考虑到，经历了那样的事，少爷也是有了改变，该认认真真说的事，还是正正经经地讲才好。”

“我是说过，既我认定了少爷，那这辈就跟着少爷。当初方荣轩将你我各自禁在房中，命令我离开少爷，不然便要将我的名声毁了时，我也不曾有过丝毫的动摇。我已是一个在恶臭的泥潭里摸爬打了许久的烂人，名声对我来说，比不上少爷的一发丝重要，名声没了就没了，哪怕要打死我，我也要同少爷在一起。”

“我追先生至此，却还要被先生指责，我这一切，到底图的什么，先生当真不明白？若先生还觉得我在玩你，那今夜也不必再多谈了，你我从此一别两宽罢。”

“自然不会。”

方白简这才看向柳逢辰，：“先生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

片刻后，门开了，一讲究衣裳的方白简现，淡淡：“来罢。”

方白简的屋东西不多，只有床，桌，椅，架等最寻常的东西，相比他在方家的屋，实在是寒碜得很，但因为收拾得很净，又摆了不少，倒也清丽雅。

“这是什么书，还不曾听说过。”

“玩人的是谁，先生心里不清楚么？”方白简说得很慢，可一字一顿，就像在柳逢辰心上用锤一下一下地砸，“当初是谁说，既我已付真心，他便定不负君意。什么狂风暴雨，迎难而上，大不了一对逃命鸳鸯，也不差？”

方白简在城郊的住所比柳逢辰在城中的住宅要大一半，离门还有几丈远，便能闻到的各香。四周十分僻静，最近的一人家，离这里也有二十余丈远。

“是我。”

”我原本想着，等少爷伤好了，就想办法将少爷救来，咱们一起在别的地方住下，我画画你，就像现在这样，同普通人家那样过日，从此不再受方家的桎梏。少爷有才，而我也不差，我以为我们熬过了那一关，从此就是真正的无不摧的，直到，”柳逢辰的神迅速暗了下去，“方荣轩找来了两件东西作为威胁，使我不得不离开了少爷。”

先生可知，我那少爷何时才愿见我，我着急得很，再不说，就要被内疚折磨而死了。”

柳逢辰凄然一笑，嘴角控制不住地下弯：“两盒骨灰，你娘的，和我娘的。”

“所以放先生来又有什么打的，先生想什么便什么，而我，也该什么什么就是了。”

“什么东西？”

屋里的灯亮着，柳逢辰轻轻敲门，很快就得到了回应：“谁？”

他从堆里取了一束芍药，递给柳逢辰：“这里没有兰，便只能赠予公一束芍药，七夕佳节将至，还祝公早得佳人归。”

方白简关上门，坐到桌前，就着灯光，读起了一本书。

七夕那夜，星光才铺上天幕，郎织女还未鹊桥中重逢，柳逢辰便到了城郊念先生的住所。他穿上了在方家当教画先生时常穿的一淡青衣裳，因为方白简曾说，他穿着一最好看。

“先生会害我么？”

“那少爷怎么不愿多看我一？哪怕我到了少爷的铺里，少爷还假装不认识我，玩我很有意思么？”

他说着就要起送客。既然一片冰心已经被柳逢辰连壶带地浇了，那他也不必执着。

方白简目送柳逢辰离开，柳逢辰捧着满怀芍药，一步三回，一路笑在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