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距离郑诚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仅一拳之隔，他仔细端详这张他在清晨醒来时偷偷打量过无数次的脸，郑诚的鼻梁在昏黄的台灯下投影，显得更加锋利人。

没想到郑诚竟也笑了。梁喻还保持着四肢撑地的姿势，郑诚一低就能从宽大的领里看到里面缨红的两。

郑诚把靠在墙上，黑沉沉的目光由上至下落在梁喻上：“这么宝贝嘛？”

一个月后，年少有为前途无量的郑警官离开市局，自请调到镇派所。

“呀，谁能把我们郑警官喝成这样呀？”梁喻觉得新奇，笑着把郑诚扶卧室，想让他躺在床上休息。

郑诚自嘲地笑了声：“我叠的又怎么了。”

走时市局门的梧桐还是落了一地叶，那帮人讹到了赔偿金，早已人去楼空。

而后来的事更好像走灯，郑诚像行走的人群里唯一一个静默的雕像。他沉默地看着女孩的“男人”和村民拉着横幅站在市公安局的外面痛诉，纸钱和秋日的梧桐落满一地。生时折磨得不成人形，死后却一腔情，只为讨一笔丰厚的赔偿金。

梁喻几乎以为郑诚终于要他了，郑诚却突然说：“你不是想知我后来救的人怎么样了？”

他的手抚上梁喻的发际，一手指顺着他的太到脸颊再到梁喻丰的嘴，梁喻的嘴被迫情地张开一瞬，那手指又顺着下过他的结，堪堪在锁骨停住，直地垂在床上。

梁喻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上一句话，于是弯起睛地笑了：“当然啊，郑警官是……”他想说“是我的英雄”，话到嘴边，又绕了一圈改成了“好多人的英雄”。

郑诚解开女孩脚上的绳，侧过对边的女警待安抚女孩的事情。女孩的“男人”和村民拎着镰刀锄闯来，被挡在警戒线外哄哄地叫嚷，混间，有人失了镰刀，悄无声息地掉到警戒线里的地上。

梁喻：“郑警官给我叠的，我当然宝贝啦。”

“血溅到我脸上，是的。”郑诚说。

对着醉酒的郑诚，梁喻胆大了许多。他缓缓从床边缘爬上去，一边膝行着一靠近郑诚，一边打量着他的反应。但郑诚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直到他一只已经几乎抵住了郑诚的下。

但郑诚本不需要他扶，稳稳当当地坐在床边。梁喻转给他拧了巾来，郑诚已经靠墙屈起一支坐在了床中间，外脱了，散开的领壮的肌，他两手垂在两条长间，正摆着梁喻摆在床的各式各样的小狐狸。

梁喻两步走过去把巾他手里，把小狐狸从他手里抢来：“别坏了呀！”

郑诚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突然睁开睛，吓了梁喻一：“就那么信任我？”

梁喻不想说他对郑诚的小心思，只是说：“等郑警官救我去，我留着纪念。”

“我救不了任何人。”郑诚说。

人群中爆发小孩的惨叫，两个孩扑上来哭喊着叫妈妈，而她甚至没留下一句遗言，一个神。

这是他救下的第一个人。他没有一刻忘记过妈妈曾经也蹲在这样黑暗的角落里，而自己终于成为她梦里现过无数次的那英雄，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梁喻睛瞬间睁大了。

郑诚在这样期待的目光中淡淡地说：“死了，在我面前。”

他又想起自己的妈妈，离开时和女孩有一样的平淡的决绝。

梁喻想着就走近了，试探着抓住他的前襟，仰起脸往他面前凑，鼻尖缓缓拉近。放在往常，郑诚已经下意识地往后退与梁喻保持礼貌的距离，然而今晚，郑诚连睛都没眨，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郑诚没说话，闭上了睛。

当有人尖叫时，女孩已飞快地捡起镰刀，颈动脉，一刀毙命。

梁喻从没见过这样的沉的、本不应该现在受人尊敬的郑警官上的神。郑诚嘴翕动，他在那双不见底的睛中，看到意气风发的郑诚带队持枪闯那间常年不见天日的黑屋，犹如神兵天降，救走被折磨得几近神智不清的女孩。

这是他的英雄，梁喻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

他脸上还是那惯常的冷淡，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神有些游离、还有些燥，让他今晚显得格外的——。

两个小孩躲在大人后悲伤但胆怯的神，被大人一把推来站在最前面。他沉默地看着白底黑字的大字报写着“郑诚”的名字，两个小孩被大人教得朝他怯怯地喊：“坏人，还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