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龙行虎步”“龙章凤质”，不过虚辞而已。俊如玉的青年看着他并不惊异，即刻笑开颜面，真诚得好似相识人再遇，又像学童顽撞见了师傅，先求得谅解再说。

陆琰知，这就是新帝，是李少俅。

他隐约猜着了，可还没翻卷上来说，青年看见地面斜着他的影，猛然抬。

都快夜了，城外路难行。陆琰让世去问问，向先到别苑的随行关心君王踪迹，是否要派人去开；那一位文和殿秦大学士摆摆手，饭后斟了杯清酒，在苑中独饮。

，州司里从案卷重整到政令起草一类的公务，确实无关要。陆琰在李熳那“府上派人替你几日”的说辞里，轻笑着领了命，收拾李倬一通，等到京中大队来时，世已是在人前说话都得张望先生了。

“陛下就是这般，将来熟习了，世也不会挂心太甚，更不用惊动襄王。”

可是李倬说起对方，什么“龙行虎步”“龙章凤质”的词都来，一副终于见过世面的欣喜，末了还要问汝尧先生，没上街看吗？

墙有人影。禁卫都拿着碗松懈了空屋，陆琰院也无人阻拦，是都认定陛下不在其中。

更没有注意到，有位长青年，自墙上翻到院中，气定神闲地掸着衣袖。

陆琰总觉得风向不对。若是在朝中，消息灵，容易判断，可江州路远，消息在来的路上就会被皇帝一行阻断，江到不了京城，北江就像是个孤城一般，被陛下依靠天险包围了，逃不一人。

陆琰不喝止，也不叫人，就看那青年低着向他走来，白衫绣着金龙。

天幸江州，座上皆公侯。李熳为少帝接风洗尘摆了三天大宴，可陛下刚用了一回，就让襄王将后面的散了，所备料都赐了江州几贫民之所，以示勤俭民的姿态。

一笑就能亮夏夜里的月与星光，刹那间蝉鸣蛙响，小虫都能从草里生翅膀，腾飞了追雪送霜。

大宴陆琰上不了，是宴后李倬跟他说的。世听他的话，宴上没有多开，摆稳重的架势，不会引起皇帝的注意。

他跟随李倬守在别苑，以为不多会儿就能晋见帝王；李少俅宴后却去了州司，说是要看看地方事，直到别苑晚膳冷去，都还没有踪影。

“这般”是哪样？文和殿秦幼贞的名号江州人自然听过，先帝时就已得重用，连闵相都要敬他三分；可如今见着了，其貌不扬，个小得难衬这盛名。

这一派无所事事的悠然场面，不像好兆。陆琰为自己找些事，来到别苑几守卫，代世关怀，让下人送了解暑祛的凉粥，是李倬不会的，他帮着到。没几步就是皇帝居所，在院门边一番客气，他心不在焉就向里面挪了些，四下梭巡，忽而发现了不寻常的动静。

少年帝王城时从车舆下来，换了骑，北江百姓虽被兵卫拦在远，可都能一睹风采。城中议论纷纷，李倬说的，陆琰早听见了——他不去看那专给民间的威风嘴脸，若只有金玉外在，那还不如让他回州司去。

“后面就去别苑了，不急于此。”世指望他也能给赞赏，他不给，只当此番侍君一样是公务，为的是王府颜面，还有，探看新帝此行虚实。

陆琰明白不应以貌取人，但皇上到江州第一日就恣意跑得无影无踪，朝臣卫士无人焦急，更显得巡行别有意了。大学士为了安抚世，拉着坐下，倒酒闲谈江州风土；他看着不悦，心莫名惊诧，绞，借故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