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傻丫。”贺岚展颜一笑，“他不会杀我的。”

穆尚真并不会跟这傻丫计较，好声好气，“梅姑娘替我通报一声，说是穆尚真来了。”

“在下有什么需要人照顾的吗。我是个成年男，供职于陛下跟前，并不是个柔弱女郎。”贺岚清凌凌一双睛睇过来，穆尚真几乎招架不住，“既然是宝长公主订的婚事，人家小又与你生儿育女，就别想些荒唐事。”他平静地望着这个居位的辅臣，“贺岚是先皇任命，先是辅佐二皇刘湡，又跟随今上。押运粮草为的是大梁，也并不是你我私情。”

穆尚真手指一顿，“你把白日宴的请柬送给贺岚了？”

“阿岚！”穆尚真见贺岚形容消瘦，浅淡，心里忍不住一痛，“小竺送来的药你可吃了？她，她不懂事，请柬送到你这里来了，你若是不想去……”

“我倒是觉得小竺懂事了许多，也能帮你打理府上了。”贺岚神淡淡的，先让了茶给穆尚真，才自己慢慢饮了，“穆夫人可还好，在下咳疾未愈，不便上门，白日宴自然要去恭贺的。”

穆尚真猛地抬，直勾勾盯着贺岚清秀的脸，“贺岚，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只是了解你罢了。”贺岚从容地抬起手，给穆尚真加了最后一茶，“我承你的情，穆大人，令郎的百日宴，我会去的。”

“我送的贺岚哥哥自然会收。”穆小竺，“可是哥，你也太心了，百日宴的请柬都没给人家送，我替你给他带过去了。”

“母亲在世的时候不是不许我们跟齐王来往吗。”小姑娘有些不安，说着说着隐隐怨愤起来，“跟他们皇家沾上边的就没有好事，若不是那个刘昭，怜怜也不会那么早就死了。”

小梅怀疑地看着他，又踮起脚看了看后没有任何标志的轿，又重复了一遍，“大人说了，穆尚真的东西不收。”

“阿岚……”穆尚真轻声，“我们不是一样的吗，如今我为辅臣，与你一同……”

穆尚真的心思不在茶上，忍不住细细观察贺岚的脸，“阿岚，你知这门亲事是母亲给我安排的。你那时候拼了命也要押送军粮到边关，落下这个肺里的病……我不想负你，你看你边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

“好了，别想这些事情，有哥哥在呢。”穆尚真坐到桌前，修长的手指拈起茶杯转了转，却不喝，转问，“小竺，上次让你给贺太傅送些药材补品，他收了吗？”

穆尚真摸着妹妹的淡淡一笑，笑意却没到底，“怜怜……啊。她走的时候还没有你呢，怎么你倒是记得最牢。傻丫，要不是你怜怜替他死了，齐王怎么会心怀愧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们穆家。”

“跟药材一并送去了。”穆小竺不觉有异，“你们好歹是征西军那时候的好兄弟，怎么能回了京就不认了呢。”

这简直说不通，穆尚真还待掰扯，听见院里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他心里一急，脚下生风，绕过小梅丫就冲了院里。

“自然是不同的。三辅臣，你是武将一脉，张丞相是文官一脉，齐王是皇室宗亲。但我永远是站在陛下一边的。”贺岚打断了他，轻轻咳了一声，“别人不知，我却知你恨公主，恨齐王，也恨先皇，阿真，我怎么才能个与你一同呢。”

穆尚真知妹妹的意思，勾一笑，“有些事情齐王经手最合适不过，哥哥现在不怎么征西军的事了，在这京城里，皇家的事情最好也少。”

女孩的脚步顿住了，她家贺大人正端坐桌前，执了一杯茶在喝。

那是刚刚穆尚真喝剩的那一杯。

穆尚真暗暗叫苦，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门，直奔贺岚家里。

这女孩唤作小梅，年方二八，样也不俗，就是笨笨不怎么机灵，见了穆尚真也不知拜，行了个礼，“我家大人说了，穆大人的礼不收。”

贺岚掩咳了两声，小梅麻利地端上了茶，有些胆怯地看了穆尚真一，老老实实地退了去。

贺岚穿着一袭素的长袍，已经走到院中央，“穆大人不要为难在下的婢女，有事里面请吧。”

贺岚家里遭了灾，只剩下他一个人，京城变之后他索只请了两个活的家仆，丫鬟只有一个憨憨的小姑娘，替他打发每日上门的来客。

“不成不成！”小梅骇了一，忙不迭地把钱丢了，“你是穆尚真，我们大人说了不能收穆尚真的东西！”

“我就是穆尚真。”穆大将军压着嗓，了一块银在小姑娘手里，“姑娘通一下，放我去——”

“大人，大人！”小梅送走了面如冰雪的穆尚真，容失地跑来，“大人你没事吧，他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