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

“卖给我药的那个人是个胡商，他说那药可以断绝男的后嗣，无法可解。阿娘说我被骗了，但她立刻就走了，我觉得她才是骗我的……”

江站在门里，迎着月，笑盈盈地：“阿耶来了，我和阿耶说几句话，秋实姑姑，该不会你也要拦着吧。”

二十年前他只是京中名不见经传的赶考书生，就因为一张脸和一气度被时人追捧，奉为京城第一男，甚至受天恩的惠安公主也为他折腰。

秋实面难看。

他是长公主的夫婿，又一向温和不多事，虽然近日里因为嫡庶小、大公江汜的世，传许多不好听的闲话，但府里的下人们对他并没有戒备之心，就放他顺顺利利地了上院。

何况惠安公主好颜，他尚了这样的主，也不算吃亏。

可惜啊。

江竟心中淡淡地想着，落在江上的目光就模糊起来。

秋实拦住了他。

他：“你错了什么事，惹怒了殿下？”

他面上挂着温煦的笑容，上他俊的五官，就宛如六朝新语中描摹的男形象走下了书页。

江竟沉默了片刻，正开说话，倒座房闭的门扉间却忽然传来声响。

江竟笑容温煦，问：“我听着这边人仰翻的，竟有人说是殿下半夜门去了，殿下行/事稳重，哪有这样的理呢？我怕是底下人胡传话，因而特地来看看。”

江倾着，低声：“阿耶救我。”

他本以为他这一生坦途在望，只要经营得当，往后阁拜相，经纬天地也不是不可能。

江竟愣了愣，有一刹几乎笑声来。

江竟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江的上，探究似地看着她，一面踱步了房门。

江咬着，低声：“我给太殿下下了药。”

——那也无所谓，惠安公主是皇室的掌珠，只要不搅夺嫡风云里站错队，一世富贵荣华总是保得住的。

江就老实了一阵。

秋实沉默了半晌，就在江竟以为她不会退让的时候，她却微微低下了，向后退了一步。

秋实微微顿了顿。

琼林殿试，他被皇帝亲自调换了名次，状元，名传天下。

江却笑的，手有意无意地抚在小腹上，轻轻地挲。

炭盆屋。

江坐回了榻上，江竟沉默了一瞬，亲自从案边拖了张椅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屋中四角都笼上了炭盆，榻上的迎枕式繁复靡丽，与房中原本的椅袱截然不同，看上去就知是临时取过来的。

长公主夤夜府的响动惊动了在西院安置的驸江竟。

他微微笑了笑，看着江，和声：“你找我有什么事？”

江竟挑了挑眉。

秋实从前还愿意给江竟几分尊重面，如今知他对长公主不忠，就不同他多费，索：“夜了，驸爷这会往这边来，也有些逾礼。还是请回吧。”

但一封赐婚圣旨，他就从前途无限的新科状元，变成了媚主惑上的外戚，惠安公主的驸，他才知原来他引以为傲的才华、襟，在天中什么都不是，只是哄着女儿玩乐的一件玩而已。

太闻人御，那不就是闻人觉的那个好儿？

江竟神不变，底却微微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