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吉从侍从要了另一大氅，将冻得发抖却还勉力陪笑的人罩住裹，还装作无意余光去瞥对面的人，可惜菜上来汽蒸腾，将人遮掩住，实际并为看清。

那些所谓的药，也左不过是药这类的东西。

阿纳日如临大赦，一瞬便笑容灿烂，也跟着了帐篷。

＂嫁妆＂，呵，宋温吉听人这样说着，只觉得这伎真是有些天真到蠢笨的地步了，竟然到现在都不知自己于怎样可悲的境地。

宋温吉望望对面，他的韩将军仍是沉稳冷静的，似乎于他而言，天之命便是至话语，是所有人都必须坦然接受的。哪怕，是给他的人，指赠一个他最痛恨的番人妾。

他们韩家的人啊，都是一，直到骨里了。

宋温吉边看这些东西，边想象着阿纳日用这些东西的样，心里啧啧称奇，也稍微有些理解他那不上的五哥——既不能万人之上，只

待夜宴散尽，这可怜的伎没了来时的人指引，也只知跟着宋温吉，及至营帐外，宋温吉刚刚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家养的金丝雀已急了，连连轻声喊：＂主人！别赶我走！主人，我会好好服侍您的！求您了，主人！＂

也许是真的很怕被退还回去，以为早日把事情办了才算尘埃落定，此时灰绿的大睛已蓄满了泪，和额垂挂的翠绿玛瑙相得益彰，一一个主人，喊得宋温吉都有些异样的飘然。

篷内已由侍从提前燃起火盆，室便温如。

阿纳日不懂那许多规矩和复杂人情，在这气氛诡异的君臣宴会之中始终只知单纯献媚，倒也算是宴会上少有真正让人觉得有趣的一件事了。

＂臣，谢过陛下。＂

他手下有无数侍卫、仆，从皇到如今也结了多方势力，有些人也信誓旦旦表示忠心，可他唯一能完全相信的，也只有他的韩将军。但就算是韩暻轩，也不可能保证自己全心都是属于自己的。这可怜兮兮，养来就是为人贱的伎，从他里说的话却似有百分百真心，不知是将自己视作救命稻草所以这样拼命挣扎，还是反正一无所有，活的糊涂才更显的纯粹通透。

他中所谓的＂玩＂，也不过是些五八门的助工，乍一看，细鞭、木质、圆玉势、贞带、尾样式的等等等等一应俱全，连东南某个小国才有的铜质勉铃也有，单个大如李的，多个一串似的，最底下似乎还有个木样的东西，想来也是设计来作人的。

他听这话好笑，还是向人许诺：＂可祁王妃也只能是你。＂

人为刀俎，为鱼，亏的这人还能笑的来。

宋温吉曾半开玩笑与那人提过自己被明里暗里嘲讽膝下无的事，那时他也只是微微撇过，淡淡，＂祁王殿下说笑，您招招手，什么样的人不愿意送上门来，您要是想要，便去找他们好了。＂

阿纳日得知自己被赐予祁王，似乎也很开心，可能以为自己余生有了着落，刚落座在宋温吉边，便殷勤侍奉，时而斟酒，时而夹菜，旁若无人向他这未来的主人讨好。周围臣将领只是暗笑他轻浮，却不知像他这类人的生存法则就是讨人心，这些年来学的最多的，也就只有这一东西。

角落里除了宋温吉自己带来的东西，还多了两个大箱，是与阿纳日一同打包送来的献品，待他正想开箱看看那些番人能送些什么好东西，立在一旁的阿纳日已耐不住，快的声音似黄鹂鸟般唱起，＂主人，这些都是阿纳日的嫁妆！您左手边那个箱都是衣服首饰，右边那个...右边那个是他们给阿纳日准备的玩和药，为了让阿纳日能更好的服侍您。＂

也许，不通事理，天真愚钝，才能活的更快乐些？

那人也不知有没有听心里，此后依然兢兢业业镇守岗位，没有一主动请辞的意思。

若是被退货，下场大都很凄惨，要么被豢养者玩烂丢弃，要么多次转手，被像块破布似的对待，比起以上，正经妻妾，大家，反而是比较好的结局，好歹能有个安之所。

在众臣注视下，饶是宋温吉也有些难堪，他如今也已过三十五，从前还可以借忙于事业，以后若再无所，恐怕都要被怀疑不举。如今被架在火上，也只能顺势而下。

＂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