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吗？待会儿下班了我跟您过去看看吧？”

贺远看着那只探到前的净净的手，不知怎么有发愣，等想起来回握过去，又尴尬地停住了。他平常在车间活是会手，但难免蹭上油污。摊一摊手掌，他扯个略带窘意的笑：“我这手……不大净，别给你碰脏了。”

“……贺远，遥远的远。”

事实的确如此。贺远的父亲是名军人，两年前不幸牺牲在朝鲜战场。现如今家里只剩下一双孤儿寡母，日不算好过，他这份机械厂的工作还是当初组织上照顾军烈属才给安排的。原本他爹妈指望家里能个读书人，可现实境况不由人，他爹这一走，母亲又不好，贺远没工夫矫情，放下课本就直接来厂里报了到。虽说他那中不过才念了一年半，但文化平在厂里已算得上是学历，是以厂没多久便分给技术骨周松民了学徒，到现在不知不觉也快两年了。

他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握住他，自我介绍说：“苏倾奕，倾听的倾，奕代的奕。”

“到底怎么了？”贺远见师父眉锁，心里也嘀咕起来。

“没什么不容易，我师父对我好的。”贺远对苏倾奕的话有些惭愧，挠了挠，抬一笑。倒把苏倾奕笑一瞬间的失神，空了好几秒才也回了一个笑。

两人一时都没再开。片刻沉默后，周松民回来了。苏倾奕不动声地走回刚才讲课的位置，留给师徒二人说话的空间。

“也不是刚参加，一年半都多了。”贺远仍是那副低垂的模样，跟挨了训的学生似的。

“周师傅和我提过你，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徒弟。”

“没事儿，”周松民摆摆手，“暂且用不着，医院有大夫呢，听那意思问题不大，就是得养着，等回家了还有你师娘，街坊也能帮着照应，真用人的时候准不跟你客气，甭瞎琢磨了，赶回去活去。”

临近礼堂大门的时候，贺远鬼使神差地站住了，回朝小舞台的方向又望过去。这一望，好巧不巧，恰和苏倾奕对上。两人都是说愣不愣的表情，冲对方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彼此告了辞。

众人闻言四下散开，各自找座位休息去了。余下贺远呆在原地，一副要走不走的样。犹豫着，苏老师过来了，伸手和他打招呼：“你好，你是周师傅的徒弟吧？”

倒是苏倾奕主动挑起了话，说：“看你年纪不大，刚参加工作？”

“那不容易的。”苏倾奕先前只听周松民夸过几回这个徒弟，说他脑转得快，什么活都是一就通，带起来不费劲，至于他本人的情况，了解不多。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再合上周松民曾顺叹过的那句：“远那孩不上大学可惜了。”苏倾奕大略可以猜到贺远的家状况。

周松民叹气说：“她脚本来就不利索，今中午门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摔了一跤，摔折了。”

贺远瞧了瞧师父的脸还行，也就没再争：“那行，我先回去了，要真有事儿您一定叫我啊。”

贺远这时已经松开手，却反倒不好意思看苏倾奕。他心里想，一个男的怎么长得那么细粉儿，不晒太不活似的。他盯着他看，有看姑娘的觉。看姑娘什么觉？当然是不能使劲盯着。于是他一耷，目不斜视地盯着两脚跟前的那一小片洋灰地，不知该说什么。

“师父那是抬举我了。”

了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