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近。”

苏倾奕就这样浑然无觉地成了一段闲谈的主人公。他这时正在和平路的一家钟表店里。表店已经营多年，店主方老先生和苏倾奕的父亲既是同乡，又在战争年代有过不浅的情，后来苏倾奕来此读书，由于一老一少都对机械制造甚兴趣，十分投缘，闲暇时便时常小聚，沏上壶香茶，一对忘年总能聊上半天。今天苏倾奕告辞时已经五过了，太泛着橙红的光，画一样映在天边。

“就跟你这样？”贺远冲好友挑挑眉。

“这话还是别瞎说，资本家的帽不好玩。”贺远看他一。

“诶？！你不是——”贺远半懵半笑地从路对过跑过来，“真是你啊？我以为看错人了。”

“他不是咱这儿人吧？”贺远突然问。

“我刚从朋友家来，正要回家。”贺远指指苏倾奕的后，“我家就在前南市那片儿。”

贺远不好意思看他，抬望了望天：“是该回家了，要不我妈该等急了。你是回哪儿？”

贺远家门的时候，母亲冯玉珍正在院里拾掇煤堆，家里饭烧都要用炉。“早说让你等我，腰本来就不好，别老折腾自个儿了。”他从母亲手上拽过火钳，往煤筐里一个一个拣煤球。

“你可别冤枉我，我是一片好心提醒你该回家吃饭了。”苏倾奕这么说着，神情仍是明显的忍俊不禁。

苏倾奕慢悠悠往车站的方向遛达，在临近某个十字路的地方，偶然瞥见了一有些熟的影。他下意识追着那影认了两，那影像背后长了似的，猛一个回。

“他那样一看就不是北方人……”

“来修表。”苏倾奕晃一晃手腕，“你呢？”

“那就……回见了？”一看他眉带笑的脸，贺远忽然有些不舍得就这么别。

苏倾奕倒像无所谓，敛了敛面上笑意，微微欠，一副礼貌的告辞样：“好，回见。”

“我没那么缺德，这不就咱俩嘛。”唐士秋当然懂。解放以来这几年，国家虽说对民族资本家政策宽容，以团结为主，但官僚资本和买办资本依旧是革命的对象，而这其中的划分相当灵活，因人而异。谁敢在这个当宣扬自己家那事？嫌帽扣得不快。

“人家一大少爷，什么世面没见过？”

“真巧。”

说起来，这贺家两都是土生土长的津城本地人，经媒人介绍结了婚。刚结婚那阵贺绍峰在海河边的码扛大包，辛苦归辛苦，可俩人情好，觉着日也没

“你一个人？”贺远见他左右也没个伴儿，“来买东西？”

贺远个很，苏倾奕还未及他的睛，这时说完话刚好抬笑望着他。贺远和他对视了几秒，不知怎么就有不自在，咙上下一，咽了。

“至于不至于。”

“顺手。”冯玉珍拍拍手上的煤灰，心知在这事上争不过儿，“我去饭，饿了吧？完回屋等着，很快就得。”冯玉珍洗过手，麻利地张罗起晚饭。

“你就挤兑我。跟我可不是一回事儿，人家家里是好几代的资本家，我还听有人私底下喊他苏二少呢。”

“不信？”唐士秋笑笑，“不过我觉着这苏老师只是面上和气，心里其实傲着呢，我看他谁也瞧不上。”

苏倾奕说：“贺远小师傅，你是饿了吗？”

贺远闹了个大红脸，抬手抓抓后脖颈，说：“你们这些知识分连取笑人都拐着弯……”

“我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