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他和贺远商量这事。贺远二话没说，比苏倾奕本人还急着他回去看看。说到底是自己爹妈，贺远比谁都懂那未能见到最后一面的痛。

快怎么这样汹涌，苏倾奕都未用手碰自己那话儿，的冲动已分外烈。到贺远捺不住地翻他到底下，他一个恍惚，神魂都不是他的了。

本来过年时人还神得很，过完年不多久苏父突胃不适，自己吃了几天药，不见好，这才去了医院。一查，竟是胃癌。已不是早期，但仍有手术的意义，家里人商量后决定开刀。

他想母亲真能放心了：就在清明他才看过母亲。那之后没几天，苏倾奕接到兄长的电话，说苏父的了状况。

关了灯，他望着黑漆漆的屋，难得睡不着。脑中一窝蜂的念，无章地酱在一起。

苏倾奕向学校请了长假，两天后登上了回乡的火车。

两个人越来越习惯活在一起的日，一天没见着对方就像缺了什么。到三月下旬，机械厂的项目收尾阶段，苏倾奕往厂里跑得更勤了。贺远有时看见他，不方便凑过去说话，就那么隔几墙、几个屋地陪着。想起小时候冰糖，甜味也是这么样化到心坎。现在苏倾奕成了他的冰糖，在嘴里都怕化，可还能放到哪呢？捧在手里不够啊。

发浮沉。

“……嗯。”

其实这么多年，虽说后来重家门，父间的隔阂却始终未消。每次苏倾奕回家，爷俩的对话贫得可怜。苏倾奕明白，父亲没有原谅他，更谈不上接受他，那偶有的几句闲聊，话里话外无非还是要他找个知书达理的女人成家。父亲的不会真六亲不认，因为亲是赖不掉的。他骨里认为自己教无方，养了个孽在这世上，他睁闭这孽永远是他的血脉，哪怕他嘴上再怎样不认这个儿。

儿却还是认父亲。不怎么说，家肯定要回，苏倾奕想着是时候对父母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这一想，贺远静下来。甭怎么着，惦记还没发生的事不如踏踏实实过好现在的日。他该对苏倾奕再好一些，好到比这世上所有人对苏倾奕的好加起来还要好，苏倾奕还往哪走？走不动了。

“你了？”他听见贺远问，好隐约、遥远的声音。

下边一层上反对：苏老师怎么是外人？住都住到你心里了，你要往外赶？苏老师不可能成家，要成他早就成了，等到现在何苦来？别听谁说几句你就心不定，枉你把你有的都了苏老师。

“还真能这么着就了？”贺远不敢相信。以前他只大概听过，没当真，总觉得不太可能，不碰前怎么，又不是梦。可下他亲见着了，见着苏倾奕就这样生生地被他到，他心上的满足难以言表。

酱着酱着，念分了层。上边一层嘀咕：苏老师扛不过家里，他早晚要成家，你别傻在他一棵树上，也想想往后自己该怎么办。你好清楚日不由人的，一个失去连着一个失去，连爹妈你都留不住，还妄想留一个外人？

这才有了兄长的电话。苏倾奕听了直怔愣，他那个神矍铄，讲起话来底气比他都要足的父亲居然病倒了，他不敢信。

苏父本意是不通知苏倾奕，想等手术有了结果再说。苏母不同意，她觉得这父俩近些年见面的次数本就少之又少，这病又是谁都说不准会如何发展的，万一留下遗憾那是一辈的遗憾，无从弥补，她持让苏倾奕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