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哪有的好，孩正长，得吃得饱饱的。”姜芸说。

周松民说：“实际这里也有我的私心，你师娘照顾你这么些年，老太太这一走，家里成天就她一个人，闷得慌。她稀罕孩，你也知，看街坊的孩都得不行，苏老师要是乐意，孩搁我家，她一准给照看好，你们也省心。”

第二天一早三一门，苏倾奕几次提议说：“别空着手去吧？”贺远总是嗨——回再说吧，也不是不见面了。苏倾奕多少尴尬，再周家，已经不是几年前了，那时他游刃有余，现在说声谢都到拘谨。真成了他跟着贺远，从里到外地跟。

“要我说你俩都甭请假。”

吃早饭他坐在贺远旁边，两个人争着喂孩，谁也没争过谁：苏思远让姜芸抱走了。两天没好好吃饭，这时一碗骨汤烩的沫咸粥把苏思远馋坏了，唏哩呼噜恨不得连勺都啃下肚。

“你俩是没给孩喂饱啊，好家伙这吃得！”周松民在碗沿上磕壳，剥了个煮给姜芸，让她碎添到粥里。

苏倾奕没好意思言声，贺远说：“我那手艺哪能跟师娘比，再说早起工夫短，早铺买一。”

其实他也有不自在，这事怎么论都不够名正言顺。也就是没辙，空不人来，要不亲力亲为是最坦然的。他贺远可以和师父不见外，苏倾奕总归欠人情。欠就得还，临走两人在茶壶底下压了几张粮票，还有钱。

“领不领情的，你们看着办。”

“这不是指着您给喂几天了嘛，让我们多长几斤。”贺远玩笑着把话题岔过去了，他看苏倾奕心里的不自在。

贺远从也没敢这么想，一下不知说什么。

周松民了烟，光听，半晌没个态度，没像过去那样拍桌瞪，也没唠叨贺远。拍桌瞪有什么用呢，唠叨把人耳朵磨膙，不住还是不住。他算看来了，贺远和苏老师拆不开，越拆人一双缠得越，他何必讨嫌。师徒再近，不是父啊。

这世上谁事事如意啊，谁不是一堆的悔和憾，一堆的早知和求不得。

周松民把话说到这份上，贺远明白这不是领不领情的事，这是他还认不认师父。还想让师父怎么递台阶啊？师父说“你们”，这就是认了，认了他这不合理的活法，甭是看在谁的面上，是他贺远，还是那让师父心馋了一辈却就是没命抱上的“孙”。

贺远当然知没有比这更省心的，但他不敢替苏倾奕主，只能说回去商量商量。

“啊？”贺远让师父说糊涂了。

“听你这意思，孩不也不是嘛大病？”周松民弹两下烟灰，见贺远冲自己，说：“你要信得过师父，把孩送我家来，让你师娘白天看着，下了班你们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