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当中，苏思远的两只小手分别被两个大人牵在手里，就看他想跟谁走。

“模样倒是越来越像你。”贺远笑着，“他成天在胡同里跑，和你这小洋楼里长大的一个就怪了。”

早先确实有街坊问过贺远，怎么和个男人住一块。贺远没法编瞎话，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叔伯大婶，对他知知底，他家里有什么亲戚他们门儿清，贺远索实话实说。

苏思远得逞，两个大人自己回家。一门，苏倾奕就到屉里翻粮票、副票。翻来他仍叹气：“要不我不愿意把他放在那儿呢，欠多少情。”

“肚都顾不过来，还顾这个。”贺远了一烟，两说，“这你就甭心了，我师父自有他的说辞，他在那儿住了多少年了，还能不懂怎么和人打。告诉你，我师父也是个人，要不他能混到今天？见嘛人说嘛话，他比你会。”

张婶儿不信这个邪，了半辈媒，还不了一个贺远了？终于，在贺远将奔三十这一年，她张罗到一个令她自己极其满意的姑娘。

你别想休息。”

虎一打就是好几年，街坊们听惯了也不当什么。谁能想到他们从小看起来的规矩孩真会格呢，大学老师也不能怎么样格。

一提母亲，贺远也不好意思掉脸，次次都是一听条件就装得皱眉，嫌东嫌西，里挑骨。

街坊们听这话也没觉得不妥，这周围但凡大的院，一个院里杂个两三家、三四家，是常事。贺远一个人住两间屋，左右富余，租去能赚一是一，傻才不租。人们只顺嘴调侃贺远：“往后有媳妇儿了恁么办？”

想想这个安排可以接受，要掉不掉的泪又憋回去，他问贺远：“算数吗？”

“哪个孩不馋嘴？不馋嘴，不淘，那还是孩嘛。”贺远不以为意。

“我多暂骗过你？”

“嗨，不是因为厂里的事认识的老师嘛，前两年倒霉了帽，这不离婚了，一个人带孩。知识分面薄，不乐意回学校住，说是学校重新给解决的宿舍不行，里外间的里那间，外屋还摞两个上下铺，来去的太不方便，又不是白住，还不及在外面租一间。”

“那你和我拉勾。”

“跟你说，今天我看见他衣服上掉了糕渣，准是吃人家东西了，馋嘴。”

“你就他吧，越来越没规矩。”苏倾奕摇摇，“其实我也是怕他总在那儿住着，招人问，非亲非故的，总往人家跑，邻居不好奇？”

“有的时候再说吧！”

拉了勾，盖了章，贺远确实是应了孩了。

票还好说，钱永远给不去：回回给，回回从苏思远的衣兜里原样抖落来。

胡同里专好保媒拉纤的张婶儿打一天就说：“包在我上，这要都寻不上媳妇儿，合该满大街光！”苏倾奕当然不接她的茬，苏倾奕只要表示现阶段没这个心思，就没人他的心。谁得起他的心？谁也不认识他这个平的人啊。张婶儿专门贺远的心，张闭就是：“好叫玉珍闭呐！”

“你说这孩随谁啊，脾和我一都不像。”

当然想跟贺远，但他睛瞄着苏倾奕。鬼，心里可明白谁更得了他的主，也明白磨一磨谁，谁有可能他爸爸的主。至于为什么能他爸爸的主，下的年纪他还琢磨不通。但这不妨碍他撒，他攥着贺远的手不松。贺远说：“要不这样，今儿咱再去最后一天，明儿就送你上家去，行不行？”

也真是托了困难时期的福，家家的碗里锅里有没有粮才是等大事，其余一概往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