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鹄满不在乎地说:“我也没刷牙,”他的手在顾璋的身上流连,“我要赶紧起床,今天早上还有个会。”他的语气很惋惜,手恋恋不舍似的在顾璋早上格外清醒的部位上轻轻捏了捏。
顾璋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好像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谢鹄已经起身去了卫生间。
顾璋的身边一下子空下来。
他望着触手可及的遥远晨光。日出的景象在他的视网膜上燃烧,顾璋原本苍白的脸被染上一丝红润的光。他的手臂缓慢扫过仍留有谢鹄余温的床单,感到身体里的躁动不安被另一个人的体温慢慢抚平。这是长久以来他第一次与人相拥着醒来,这种奇异又熟悉的安心感让他大为惊奇。
是荷尔蒙的作用吗?顾璋困惑地想。在很久以前那段短暂的与女人相交的恋情里,他曾体会过这种温暖。但他不曾料到与男人相拥也会让他有同样的感觉。
顾璋总是为此困惑:他可以爱女人,也可以爱男人。可是他又不想与任何一方有过于亲密的行为。他可以接受抚摸、拥抱和亲吻,但亲吻对他来说已经是接近极限了。他唯一的一个前女友说他是同性恋,他那时候还不信。在约会了一段时间以后,女孩决定和他分手。
“我理解你,真的理解,”女孩诚恳地说,她的目光几乎要让顾璋感到愧疚心虚了,“你以为你是直男……有很多深柜在年轻的时候都不明白自己喜欢男人。”
“难道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不快乐吗?”顾璋问。当他们的距离为负的时候,他们可以一起攀上顶峰。顾璋一向以为自己的表现还不错。
她说顾璋看着她的身体不像在看一个女人,而像在看一件艺术品,一幅画。他抚摸她,进入她的身体,就好像他在检修一架飞行器:全神贯注,小心翼翼,严格遵守规定。
无论顾璋怎么解释,她都选择断绝了和顾璋的关系。
他那时候太年轻,太幼稚,因此没有对此事多想。其实,顾璋觉得自己在情事上一向很幼稚。当他年长一些以后,他爱上了伊丽莎白·伊迪逊。
“我也爱你,璋,”伊丽莎白充满爱意地看着他,“但不是那种情人之爱,罗曼蒂克之爱。你明白的。”
我明白吗?顾璋又困惑了。不,我不觉得我明白。
“难道你想拉起我的手,在我的嘴上亲吻我吗?”伊丽莎白问,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答案。
她理解地笑了,那笑容非常包容,又隐含着顾璋看不懂的一些东西:“你看,你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