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晓瞻仍低着没动，停下手里的笔，闷闷地说，“小凡你回去吧，别来找我玩了，我妈是个疯，没准我也是呢，哪天把你也死了，你妈可没地儿哭。”

靳爸爸院以后似乎将对靳妈妈的仇恨转移到了靳晓瞻上，喝醉酒回了家对着他不是打就是骂，靳晓瞻从家属院里最幸福的小孩，变成了最可怜的小孩。家属院里上了年纪的大妈每次看见他，都要凑到一起叹声气说他可怜。

章木凡愣了愣，“可我知你不是疯啊，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最喜和你一块玩儿了。”静了一会，见靳晓瞻还是没动，章木凡就说，“晓瞻，你别难过，你爸妈不要你我要你，我来当你哥哥，保护你。”

靳爸爸在外生意，生意越越红火，可心思太活，和他厂里的一个女工好上了，靳妈妈知以后气昏了，拿着刀冲厂，靳爸爸受了轻伤，但女工被死了。

“你拿回去吧，我不吃。”靳晓瞻也没抬地答。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后来听说靳晓瞻的姥姥就是疯死的，靳妈妈大概是遗传了他姥姥的疯病，一上造成了这悲剧。靳晓瞻就再没见过他妈，后来他妈妈坐了牢，没几年就在牢里自杀死了。

章木凡到靳晓瞻家的时候，靳晓瞻正趴在小桌上写作业，章木凡来了，他不冷不淡地看了一，继续低着写作业。章木凡凑过去小声说，“晓瞻，我爸差带回来的榴莲，我拿给你尝尝。”

太早，好像他比别人过分幸福的童年也比别人更快的透支。起初靳家父母总是仿佛无休止的吵闹，接着开始大打手，靳晓瞻被吓得直哭，家里不能待了，就常在章木凡家睡。直到有一天两个小孩放学在家正写着作业，章妈妈慌里慌张地回来，拉着靳晓瞻就走，“小瞻你爸妈事了，赶跟我去医院。”

“你尝尝呗，闻着不好闻，但是可好吃了。”章木凡怕他不吃似的，忙掏勺挖来一勺喂到他嘴边。

他忍着泪把章木凡赶了回去，转看见桌上装着榴莲的玻璃杯，他走过去挖了一勺放嘴里，榴莲又臭又甜的味像是浸到了他心里，他哭着把榴莲吃完，心里想，章木凡这个笨。

直到有一年暑假，章爸爸单位组织去南方的一个城市差，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跟刺猬似的果，发着一怪味。章爸爸说是叫榴莲，那个年代科技还不够发达，信息闭，章木凡还只在书上见过。一家人闻着榴莲的臭味，吃得香甜，章妈妈把剩的大半块放在菜罩底下，准备留给家里的老人家尝尝鲜。章木凡心里想着靳晓瞻，趁着家人午睡，挖了一大块榴莲，用玻璃杯装着送去给靳晓瞻。

渐渐的靳晓瞻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活泼开朗，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沉，好像家的不幸福把他一夜成了一个小大人。他也再没主动找过章木凡，每天独来独往，谁也不理。章木凡看着自己的小伙伴天天受罪，心里又心疼又难过，但他也还只是个孩，他保护不了靳晓瞻。

靳晓瞻突然就想哭，他爸把他打得鼻青脸他都没哭，就因为章木凡的一句话，他就开始想掉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