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悬握紧拳,依旧一语不发。一年前的那个纯白噩梦,他以为已经醒了,没想到竟然找上门来。
“你说——你的玉佩只会给你的妻子。”红衣少年缓缓说着,朝宋悬一步一步走去,灰蓝色的眼珠逼视着他:“去年,你把它给了我。”
见他逼近,宋悬身体一抖,可双腿像是连在地上,甚至没有力气拔足后退。
他比一年前高了许多,如今额头都长到宋悬唇边了,下巴也没有原先那般尖削,线条依旧纤细,可有力许多,不再弱不禁风。
神情中再无伤逝的漂亮,只剩霜雪一般的冷寒,却依旧像一件易碎的纯白瓷器,瓶身零落地画了两枚灰蓝的莓果。
白梦停在和他只隔一拳的距离处,微仰头去捕捉他颤抖的面部,接着,从长长的红袖中伸出手来,捏着那只玉佩,举到二人之间,轻声道:“你认吗?”
“你应该已经死了。”宋悬涩涩开口。
白梦依旧努力追寻着他躲闪的目光,将那一拳的距离也缩短为零,仰起脸用下巴蹭他的侧脸,吐息呼到他脸上说:“你希望我死?”
简直是明知故问。
他胸膛薄,全靠在宋悬身上也仍没什么分量,但这么贴近在一起,总让宋悬想起一年前。
宋悬猛地伸手推开他。
他吓了一跳,不妨,甚至用了内功。
白梦像一只红色的风筝,直在空中腾空起来,最终撞在一旁的梁柱上,如断了线一般狠狠摔在地上。
一身红衣沾了半身尘垢,白梦艰难从地上爬起,可刚站起,身体一震,向前呕出一口血来。
“悬儿!”见状,老夫人怒斥宋悬下手不知轻重,去与白梦连声道歉。
宋悬却撇过脸,坚决不去看她。
白梦手背抹掉嘴角的血,又咳了两声,吐出两口血沫,顺着下巴流到明红的衣裳上。
他又抬起眼珠:“所以,你不认?”
忽然响起一阵丝帛撕裂声,红衣裂口处露出一截大腿,白梦扯开衣服,将大腿处的两个字露出来,对宋悬道:“你的名字,认得吗?”
见宋悬不出声,白梦转向宋恋,道:“你哥的字迹,认得吗?”
他眼眶生红,嘴边血迹没擦干净,白如晧雪的一张脸,嘴角胡乱抹擦到下巴的残红,好像疯子一样。
那字刺的位置暧昧,在大腿到胯骨之间,宋恋一是被白梦那副模样吓到,二是不敢细想自己大哥究竟做了什么,只好也撇过脸去,不看红衣白发的少年。
白梦又转身,将雪白大腿上用刀刻下的深褐色疤痕展示给老夫人,道:“老夫人,认得吗?”
眼瞧祖母气得要昏过去,宋悬大声喝道:“你闹够没有!”
白梦扭过脸来看他,神色冷淡:“没有。”
“你还想怎么样?”宋悬第一次同白梦对视。
那双灰蓝色的眼突然软了下来,轻轻眨了两下,白梦的语气忽得柔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宋悬的声音响起:“给他收拾出一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