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的李凡更加成熟，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沧桑，太底下，留着参差不齐平的男人死命地蹬着三车，汗顺着古铜的肤下，濡了薄薄的汗衫，和大崩起的弧度结实又充满力量。

中午的时候，李凡把车停在了一凉，他掏一个塑料饭盒，大吃里面装着的米饭，就着早上给猫儿们吃剩下的半条鱼。鱼是鲫鱼，个不算大，李凡却吃得很细致，每一鱼骨都要净，恨不得嚼碎了咽下肚里去。骑了半个城区他是真的饿了。吃完饭盒里的最后一个米粒，他喝了一装在饮料瓶里的白开之后又继续上路。

李凡的三车风风火火地闯小院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小娃娃，跟在后面捡起掉落的瓶，拍着小手唱，“傻傻，傻回来了。”木门砰地一声关上，房间里立变得暗起来，李凡着气站在狭窄的租房里突然不知要些什么。看见主人回来了，猫咪们也跟着从窗台屋里，黑暗里回着几声温驯的猫叫声。李凡抱起小黑坐到小床上，开始嘀咕：“他明明说过我，会回来找我……他怎么能这么呢，他有老婆有小孩了，我怎么办……我他，我还他啊……”

傍晚的时候，李凡再次经过杨利民的小洋房。他着草帽缓缓地推着三车，隔着绿的篱笆地朝里望。最近几年，李凡几乎每天都要从这里经过，有时是早晨，有时是傍晚，运气好的时候，他会看见杨利民夹着公文包西装革履上班的匆忙影，偶尔也能看见他的妻。杨利民的妻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看起来十分温柔和蔼可亲，可是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没有孩，李凡心里不由痴想着也许杨利民并不她，也许杨利民真的只是迫不得已才跟她结婚，也许他还着他……

都说酒能解愁，可李凡却觉得越喝越愁。他一方面痛恨自己的弱无能，另一方面又愤恨起杨利民的绝情。李凡活了30年，从15岁的时候就开始和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将近一半的生命都耗在这个男人的上，如今他家幸福事业满，而自己却穷困潦倒孑然一，这怎能叫人不愁，怎能叫人不恨，怎能叫人轻易放得了手。借着酒兴，李凡想起自己曾对杨利民说过的那句话——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杀了你之后再自杀！——他的内心陡然涌起一疯狂的念。

李凡跌坐在灼人的柏油地上，阵阵发冷，浑颤抖着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木着一张脸爬上三车玩命似的往自己那个小小的避风港骑去。三车颠颠簸簸，一路掉下来不少李凡辛苦收集的塑料瓶。

一路走走停停，李凡的三车也快装满了。他歇了气慢慢地往回骑。李凡不是没想过放弃现在辛苦的生活回乡下，只是回乡下也是同样的艰难，他怕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说不孝，更怕被人问起现在的工作与家。

可是今天这个最后的奢望也破灭了。李凡正因为没有看到杨利民的影而失落的时候，迎面便碰上了他们夫妻俩，宽大的草帽遮住了李凡半张脸，他抬看过去正好看到温文尔雅的男人搀扶着小腹微微鼓起的丽女，两人有说有笑，男俊女靓，好一幅伉俪情的图景。这情景却看得李凡大白天的前陡然一黑，也不由一晃。女疾手快地扶住他的手臂，不无关切地问：“师傅，你没事吧？”男人连忙拽走女人，走了几步小声叮嘱：“你没看最近的新闻么，这农民工最会耍无赖，当心被赖上说不清……以后这事你不要，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女嗔地捶了一下男人的膛，两人相携走远。

每到这个季节，这座城市的太就像要把所有东西都晒化一样的猛烈，街上只有几个稀少的行人，他们撑着伞，着墨镜，涂着防晒霜，行匆匆，对这样一个卑微的男人视而不见。李凡却不能停下来休息，生活的压力迫使他不断向前。他住的地方就快要拆迁了，他必须攒更多的钱以备不时之需，毕竟那样便宜的房再难找到了。

——今天我30岁啦！……诶，你们不祝我生日快乐吗！真是的一个个吃货，就知吃，下次不给你们好吃的了。”他有失落地合上木门，落了锁，想了想又把窗开了半边，方便猫咪。

天越来越黑，李凡心中的苦闷却还郁积在心，破天荒的从不沾酒的男人到附近的小卖买了几瓶啤酒，等不及回家就对着瓶了起来。小卖门熙熙攘攘聚集了一拨人，他们谩骂着开发商，忧心着拆了老房要搬去哪里的问题。李凡提着啤酒径直穿过他们，他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往胃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