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了，两个月。”

所以他意识不清浑浑噩噩之时，循着那残存的一线本能，从地底爬了上来，在扰人的烛火中去到他边。

院不大，但也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他们置了榻，抱了褥，以便男人可以随时休息。但因为决定仓促，所以院落来不及好好布置，看起来有荒凉。

他俊秀白皙的脸显得有扭曲，几乎咬牙切齿。

今天光很好，陈坐在榻上发呆。他脑里糟糟的，一会是谢壹他们，一会是谢孟他们，但更多的还是前者。

“脉象平稳。风寒，气血略亏，但无伤大雅。”大夫收回手，笑，“恭喜恭喜。”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几日来男人的反常，挣扎而勒的淤痕和通红的眶，都有了解释。

“大夫，请问有几个月了？”谢孟将男人的手放回帘幕，轻声问。

“有些人不甘在权势最甚时死去，便琢磨了一个方法——‘寄胎’。”

谢孟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啮噬咬，又酸又疼。满腔意被嫉妒和愤怒燎的溃不成军。但还没到晚上，别说他们，连男人也觉察不对来。

“没事的，吃完药再睡。”青年们将不安的男人哄睡后，这才沉下脸，心焦又无力。

“六月有余。”

面前的檀椅被拉开，似乎有人要落座。椅脚与地面的声响结束后便是温和的语调。

“还是得谢你们，差错，让我们又回来了。”

锁已经卸了。谢孟的心提起来。他知应该是那两人回来了，但男人可能逃走的猜想还是不可控制地冒来，占据了他的脑海。直到在屋里看见安静睡着的陈才松了一气。

“谢家秘辛，说起来其实无趣的。”

“小娘病了。”谢仲轻声，“大夫说，应该是风受凉了。还有……”

谢仲和谢叔坐在一旁，神不明。谢孟放轻脚步，走近了才看到陈脸上不正常的红。

是我们，也就是说，他们三个都回来了。

“我舍不得。”谢壹轻描淡写，“我们都舍不得。”

遣人送走大夫后，谢仲和谢叔才走了来。帘幕撩开，陈摸了摸自己的肚，不知所措。

谢家祖上原本是山匪，那时正值世。有一次劫掠了一支没落皇族，知了以换气运的秘法，也知了他们准备投奔的，未来的皇帝。后来就有了谢侯府的百年昌盛。为了维持这气运，每任家主都活不长久，包括其同辈的兄弟妹。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谢家自的气运已经升了上来，反噬作用便小了许多。但家主作为承受者依旧会影响生育机能，活不过不惑之年。

“虽然我们也不太喜你们，但现在我们不得不联手。”谢壹看着面前的三个青年，尽对方看不见他，“我们气太重，对他有很大影响。而且他肚里的鬼胎需要滋养。”

青年们走后，陈在院内绕了几圈，最后停在门前，轻轻推了推。

尽院落了锁，谢孟还是心神不宁。没有将逃跑过的男人牢牢梏住，他到无比不安。但他太忙了，只能压下满心焦躁，一有歇气的机会就赶去西院。

他看到男人被压在床上，两条长被掰开，上下两张嘴都被的满满。他空白的脑懵懂又愤怒，想把那些人都丢去。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碰不到他们。

渐渐地，空气里的汽愈加郁，的气息很快便被青年们察觉。他们坐在房内的小几旁，床铺的帘幕挂在立上，床内的景象便一览无余。原本只有陈一人，但现在，随着逐渐蔓延的汽，那里面多了几个虚幻的，看不真切的影。

“虽然还没有人成功过，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有用。”

秘法之下，魂魄生而有怨。七要惊魂，将沾染怨气浑浑噩噩的魂魄赶走。尸要在十四之前，运到秘法实施的地烧毁。

“假托于妇肚中，瞒天过海，重回人世。”

谢孟藏在袖下的手攥的死，挤一个笑来：“父亲，死去的人就该回到自己的地方。”

“风大了就屋。以后不锁你了，乖乖的。午时我们再来。”青年们絮絮叨叨，磨蹭不已。许久才了院门，落上锁。

“我用了手段，改了他的记忆。”

木质的细大门纹丝未动，而他目所能及，也只有院墙外巧绝的半截建筑，连砖瓦都带着卷曲的纹。再远一，就看不太清了，总之也是侯府的角角落落，最后被大的外墙挡住了一切。

那段时间风雨来，三人将男人看的极，他们本没有机会接近。所以这孩，十有八九是那三个的。

两个月前，是那三个还在世的时候。

衣不厚，便能鲜明的看到，原来平坦的肚腹起一个圆的弧度，两手才能堪堪盖住。可是上午那儿还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