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一次路过这座镇子时,这条狗早就不知道被扒皮抽骨扔到哪里去了。那时他刺杀萧素婉失败,被那女人的姘头刺穿了肺腑,躲避追索时在茶摊偶然听旁边的人提到这镇上曾经的杀人恶犬。待到劣质苦涩的茶水咽下喉咙的瞬间,他对着一条狗居然有了种物伤其类的同情。
这次,他本可以救下这条狗,却还是选择冷眼旁观,看它暴起杀人,然后呜咽死去。
活着又如何?那个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了。
身后的妇人此时被家丁搀扶着走了过来,骂骂咧咧的叫嚷着让司澄二人滚开。
尖利粗鄙的话语听得霍争眉宇立时拧了起来,俊脸上当即染了层薄怒,倒是司澄罕见的对身后的骂声充耳不闻,只面无表情的抿了抿薄唇,语焉不详的喃了句:“...若是当日早点撞破门板...”
随即尾音消散在转身动作里,少年阴厉的视线越过人群,隐晦的落到一旁面色有些为难的浅裙少女身上。
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起,司澄收回目光,侧眸朝着那死了儿子的富户一家开口冷道:“这狗,我要了。”
*
因为司澄执意要替那条野狗收尸,几人与那镇中富户难免发生了争执。
萧氏兄妹想劝司澄,霍争却知道自家少年的脾气,更何况他觉得司澄的决定没什么错,眼见越发剑拔弩张,霍争手跟着就摸到身后焚悲的刀柄,做好了兵戎相见的准备。
只是不曾料到向来崇尚以武力解决问题的少年这次却是换了种手段——只见那双瓷白修长的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方信笺,扔到那冲着他们嘶吼怒骂的妇人身上。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拿到信笺后的妇人瞬间苍白了脸,跟着便指挥着家丁抬着男人的尸身,不发一言带着众人便离开了街道。
“那是什么?”霍争当时忍不住问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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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脱下外衫俯身把狗尸裹好抱了起来。闻言抬头朝霍争看过来,眨了眨眼道:“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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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
将狗掩埋妥当后,趁着萧氏兄妹补给的空当,霍争带着司澄租了客栈的一间房让少年洗漱。等到几人再次碰面真正进山时,已是临近酉时。好在本就没打算今日就能寻到人,眼见天色渐晚,秋日山中夜间又多瘴气,众人商议后还是决定等天亮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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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的插曲过后,司澄同萧素婉两兄妹的关系越加冷淡起来。以至于到了晚间,霍争不过取个水的功夫,少年就不知道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看了眼靠着树干似是假寐的青年,霍争也不好将人喊起来问话,只好又转过身走进树林里去寻人。
树林里,从暗鸦脚下拿出纸条后司澄又将手里的纸卷塞进了细竹筒里。随即将手里的黑鸟一松,鸦翅扇动,刹那间便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阴暗的树林里。
萧素婉听见振翅的响动,从树后转出来,正巧就看见了不远处背身而立的少年。
想起白日里的不虞,黑白分明的杏眸里溢出淡淡的不悦,旋即又被少女强按下去。萧素婉情往前走了两步,朝着司澄喊道:“司澄,今晚只能在附近露宿一宿,小九他们已经过去了,你也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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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话音落下,那背身而立的少年仍站在原地半分未动。萧素婉有些奇怪,以为对方是没有听见自己刚刚的话,又喊了声:“喂!司澄?!”
霎时间树林枝丫间一阵骚乱,藏在树叶枝干里的鸟兽被少女的喊声惊得纷纷动作起来。
少年也有了动作,却是将萧素婉的声音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往另一个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