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地转过脸，向郝国求助：“郝同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武小文觉得郝国同志真是飒到了极，飒到了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于是只能在脑海里为他编了一首歌，用了他最喜的旋律。直到他被某只不怀好意伸的脚，给重重绊了一跤，下猝不及防磕到了郝国的背上，脑中慷慨激昂的音乐，才算停了下来。

“哟！我说这谁呢！这不是武大文他弟么？你怎么来了？你哥今儿个没跟你一块儿来找打？”

住了！”说话的是位女同志，尾辫搭在肩上，几缕散的发丝沾在颊侧的汗里。跟着她一同好不容易挪到厕所门边来的，还有好几位女同志，她们满脸渴盼和乞求的神情，不可再等的窘迫。

不知是谁先嚷了一声：“旁边车厢的那两个人，又要来抢占咱们的厕所啦！”接着人便自发地汹涌起来。无论郝国和武小文试图走哪条，哪儿的人便会结成了不可破的人城墙，把他们前的路堵死。

“等会儿，这就要走啊？还没撒呢……不如，让我先淋你一！”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即便在萍相逢的某节车厢里，与陌生人短暂结成联盟的阵营，大概也能给同志们带来某安全吧。

郝国是谁？是刚不屈的社会主义战士。可在武小文被住把柄的现实面前，他也只好二话不说，转往后退。

＊

“咱们走吧，回自己的车厢去再想办法，别跟这些人碰了……”武小文怂了，趁着对方还没嚷嚷来，他偷偷拽郝国的衣角。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生长靠太，雨滋禾苗壮，革命靠得是泽东思想，开辟阵地靠的是郝国同志起的膛！……”武小文脑海里回放着这首歌，耳畔回的，却是周围人激烈的叫骂。

瞧那一大一小、满脸横的臭家伙，一看就很不好惹。最关键的是，如果在这里跟那人胡搅蛮缠起来，那么武小文不是“武大文”的老底，很快就会被揭发来。

“让给她们吧，女同志优先，我们再等会儿也没事儿。”郝国的膀胱里明明兜着沉甸甸的，可偏要作满不在乎的云淡风轻。

厕所的天下，是郝国单枪匹打下来的，武小文也不好说什么，只给女同志们让开了，顺问了一句：“你们大概还要多久？快吗？”他知郝国很急。

武小文听到了内锁落闸的声音。懂了！怪不得这事儿不能求刚才那几个厕霸……

郝国挡在武小文的前，引领他在人群中披荆斩棘，寻找着隙钻过去，克服着人为的力。

郝国望一下一节车厢内的人茫茫：“向新的阵地前！”

“哗啦”半搪瓷杯的开，朝着武小文上泼过去！郝国疾手快地抬臂一挡，那手背像是刚从沸油锅里刚捞来，瞬间红了一片，起了好几个小泡泡。

武小文抬——真是冤家路窄！哥哥上的石膏罩，可以说就是拜那人所赐！哥哥受伤后，武小文曾气冲冲地跑去跟对方理论，却被对方抡着拳威胁，遂呜咽着哑了声。没想到哥哥伤了站不起来，仇人倒是大摇大摆地上了火车，也有脸混去见主席！

“不、不好意思……一时半会儿的……快不了……”最后门的那姑娘，飞红着脸支支吾吾说完，上跟贼一样合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