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魅撑着表情，不动声，不让心中的猜测浮现于脸上，状若无事地扯开话题：“阿铁，这就打扮好了么？咱们现在发？”

既是要舞，便不能让凌飘散的青丝影响了观，因此齐魅决定，让陶铁为他扎结成辫。

齐魅真被这人的厚脸，逗得不知如何作答才好。可随后，他忽然想到，为什么一定要他束辫呢？难……是和那个东西有关！

“我是怕辜负你。”本能的，齐魅就说了这一句，但转念一想，这话里似乎着太多不该表的心思，但话已，如泼的收不回。

“好好好，算我失言。那你快告诉我，是什么东西这般神奇？”

“不不不，还没呢。距离擂台开始的时辰尚早。魅官儿别急，我还有别的惊喜，要赠予你看，保证让你场之时，艳惊四座，闪瞎那帮臭男人的狗，好不好？”

“不是，”齐魅下意识地就想解释，“我、我……”

平日里的齐魅，并不常束辫，那是因为垂散的青丝，天然带有难以言喻的妩媚，总能将男人铁的，驯化作顺服的绕指柔情。为街南馆的牌，妩媚便是门面，因此齐魅最多用红绳在肩松松地扎成一，其余的，便任其泻。

“怎么能叫‘鬼主意’呢？主再这样说，我可要伤心了。还不是因为我一心都系在如何伺候好你上，才能想这许多惊喜来，逗你心么？别忘了，我还等着你许诺过的‘重赏’呢！”

“你什么？嗯？”贴面的又近了，叫齐魅有些不知所措。

陶铁抱着手臂，吊着人胃吐两字：“面、……”

齐魅有些吃惊地望着镜中人的动作：“阿铁你……”

齐魅面上带着红霞，任由陶铁转着圈儿地瞧：“嗯……霜落云霞，乌辫纬如，极、艳极！魅官儿，我好喜你这个样。如果有一天你心情好了，肯赏我一夜宵的时候，你在床上也这般打扮吧，好不好？”

“怎么？魅官儿不愿意？”陶铁低下，悄悄凑近齐魅致的面颊，睛一瞬不瞬着盯着齐魅的反应，“若是不乐意，那我这就挑断自己的发丝。是阿铁不上－你，举案齐眉是无可能了，看来就连结个发，魅官儿都不肯赏我此等福分么？”

陶铁也不知是在哪里学的伺候人的本事，看上去是一个大俊朗的男人，可起这些细致的活计来，比起那些个专职伺候人的侍女小厮，真是一也不差。

“哈哈哈哈，”陶铁心情大好，他搅动着齐魅的发辫，放在指间把玩，“能听到魅官儿亲对我这样说上一句，阿铁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来，让我来看看，我的魅官儿不？”

“嘿嘿，一寸同心缕，百年长情结。人都说‘结发同心’，就好像两人的发若是结到了一，那这辈必然是同心同德、心想一、生死不离的了。听着倒真像是那么回事一样。阿铁就想要试试，看他们说的，准是不准？”

但今日不同，他要与柳凌烟比试的，是琴舞，也就是将四艺中的前两艺合并起来，一同比试。对于他们这些指间功夫到了神化境界的艺伎来说，单是比琴已经失去了意义，如果能够边弹琴、边起舞，才是别开生面、叫人瞠目结的本事。至于究竟怎么个比法，待会儿到了场上，自会见其分晓。

齐魅笑了：“什么惊喜呀？阿铁的鬼主意可真多。”

“青丝馨香多成，巧手编织亦成绳。蛾眉淡妆梳辩秀，悠长庄重万缕情。”待一阙诗完，细长的麻辫已经在他的掌间成形，他一手握着发辫底端，另一手，脆摸到自己的耳侧，眉都不带皱一下地下好一簇发，用自己的墨发代替了红绳，为齐魅扎。

同心同德……这话听在齐魅耳里，怎么觉得那么讽刺呢？两人之间，看似亲近无比，其实隔了两层肚，不知藏了多少秘密。若陶铁真是邪神，那么有朝一日，互明了份，若不闹得你死我活就已经很好了，又岂敢肖想什么“同心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