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应弘抬起看他。

那时候裘应弘已经说动了唐远山，但付的代价是裘家的一半家产。如此大手笔的酬劳让唐远山当即拍板，但与之相对应地，也加重了他的疑心。

原了张纸递给他，帮他抚顺后背：“慢慢咳，不要急。”

“还有件事，也是我想跟你说的。”原看着裘应弘，“等你……以后，江城这边的事也都结束了，我会跟裘御一起回国，可能就在那边定居了。”

原将裘应弘从床上扶起来，架上小桌，把盒放上去，拿起筷夹了一块：“你放宽心，好好合医生治疗，就一定不会有问题。来，张嘴。”

裘应弘扭，苍白的五官：“也就这两天了。”

听了这话，裘应弘神焦距拉得越来越远，混混地低喃：“是啊，自难保……原来已经到这时候了……”

裘应弘这回神的时间更长了。

三月里光正好，今年气温回升快，还不像去年一样多雨，本该是个踏青的好时节。

把筷给裘应弘，原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他吃了会儿饭。

原谢，推门走了病房。

大概是在半年前，关于裘应弘到底要不要住院这件事，原跟他争辩了一下。裘应弘的意思是左右都要死，治不治疗无所谓。但原持让他住院，为的不是治疗，而是让唐远山放心。

原望了望窗外明媚的光，嘴角抿成了一条无悲无喜的平线。

端盒的动作一顿，原有些惊讶：“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

一，她又急忙宽：“您别难过，您已经尽力了，医院这边也尽力了。”

裘应弘神一呆，浑浊的珠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恭贺：“……祝你们新婚快乐。”

“那是一个月前医生给的说法。”裘应弘看着原。

原默默地听着他自言自语，什么话也没说。

想来想去，好像就只剩下找靳晁算旧账这件事了。

在原的持下，裘应弘已经在医院里躺了半年。这半年里，原亲见证着这位曾经的恋人一步步走向死亡，就像见证着夏去秋临、秋走冬来、冬去又回，见证着这样一个无常又有偿的生命循环。

裘应弘给的说法是自己得了癌症，没什么活了，钱财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如果不能在他生前发挥应有的作用，就跟一堆废铜烂纸没什么区别。

裘应弘表情奇怪地张开了嘴。

语气平淡地像在谈论天气。

“今天来，是为了跟你说件事。”原眉柔和地对裘应弘说。

只可惜正如裘应弘自己说的，原也有这预，他可能活不过这个三月了。

经历了越多就越心如止，原如今已经不知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要怎么过了。替原家报仇？这样的想法已经淡了；跟裘应弘重修旧好？……还有这个必要吗？

“就喂一块。”原依然举着筷，“啊——张嘴。”

“承你吉言。”原收下祝福。他跟裘御的事是在裘应弘院后不久告诉他的，自那以后，裘御也时不时会来探望这位“养父”。

原嗯了一声，朝她笑笑。

“咳咳咳……”裘应弘突然开始咳嗽，一咳就始终停不下来。他一边咳得脸紫红，一边还用手着架在床上的桌，像是生怕桌掀翻了。

“我跟裘御上个月在国结婚了。”

“他不了的。”原说，“他上就要自难保了。”

由于记忆恢复，他已经记起了上一辈的所有事，但至今没有向裘应弘说破。

他跟守在门外的小护士打了声招呼，让她照顾好裘应弘。小护士连声答应，得像捣蒜。

两人在病房门停下，小护士敲了敲门，柔声冲里面说：“裘先生，原先生来看您了。”

“咳咳、你们走了……咳、靳家那小会答应吗……？”裘应弘忍着咳，断断续续地问。

裘应弘似乎笑了下，摇摇：“我自己来，还没虚弱到这程度。”

鉴于有这样的保证，估计在他们不知的地方，唐书记正地等着看裘应弘住院呢，他们岂能不让唐书记如愿？

原忍不住低扬了扬嘴角，迅速把送了他嘴里。

[刚刚公安来人，把靳显钧带走了！]

“您去吧，我就先走了。”小护士糯糯地对原说。

跟小护士别后，原刚走医院大门，就收到了一条来自裘御的短信——

之后，原又随便挑了些话题，坐在病房里陪裘应弘聊了会儿天。裘应弘很快就犯困了，等他睡着，原才收拾好盒离开病房。

反手将门关上，他来到病床边，把带来的外卖盒放在床柜上，一边打开一边问：“还有多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