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是夜没有挣扎，只是有些怔怔地望着前蓬垢面的中年人，霍离秋想让父亲赶松开，可霍箫始终沉浸在自己的幻象之中，对着前所谓的“霍箫”喃喃：“你想过的生活本不是阿婉想过的生活，你放过她吧！你一无所有，你什么也承诺不了！”

离秋扬起一个苦涩的笑，接着：“如若你是一个只为潇洒一生而活的人，四年前你不会离开这里，不会舍弃这样宁静自在的生活，而选择那样生死无常、漂泊不定的日。”

“真的要回去了吗……”楚是夜喃喃，自白天与风起一番争执后，他渐渐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

清晨，很快就到了。

婉吧！她的人不是你！她不你！她不你！”

霍离秋察觉到这个笑容背后的晦涩，垂下去，沉声：“我一直认为，两个人之间不应全是牺牲与成全，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你放弃你所向往的生活，我不想……”

“那日，我若听了霍简的话将你带走，到一个像千古源这样的地方，从此不再过问世事，开始新的生活，你会甘心吗？”楚是夜终是问了。

“少爷你终于醒了！”慕桐的睛已经成了桃仁，见凉醒了更是喜

此刻的楚是夜终于明白，他永远也放不下过去，既然放不下，就趁早认清了，别再胡思想，也别给自己留什么后路。他索伸手去让离秋靠在自己的肩上，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遥望着千古源寂静无边的夜。

“且不论我，你会甘心吗？”

离秋一时思绪万千，想起简弟已然行差踏错便决不能任由他一错再错，又想起她最好的朋友现在还陷玄虚中决不能袖手旁观，还想起她与慕凉的约定，天下一日未平，她便一日不会离开他……

当慕凉再度睁开时，他睡在一张狭窄的木床之上，耳畔萦绕着雨滴敲打砖瓦的声音，他皱着眉，似乎很不适应前的光亮。

霍离秋在楚是夜旁坐下，踌躇一番缓缓：“是夜，你若是想留下来，便不用顾及我。”

“你呀，想这么多嘛，”楚是夜侧过脸来，里泛着晶莹，映着这千古源的恬静烟火，声音有些沙哑，“我这个人，即便没有遇上师父他们，没有遇上破庙的兄弟们，没有遇上你，也绝不会独自苟活，如果天意是要玄虚执掌这天下，那我宁可战死天意之下也绝不妥协！”

楚是夜凝重地审视着此时千古源的百家灯火，而这一切终将在某一个时分，归于宁静的夜里，没有喧嚣，没有仇怨，可他在那样的生活里甚至都看不清自己是谁，只觉得自己活成了芸芸众生。

楚是夜不知为何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离秋来到他跟前：“是夜，我们回去吧。”

离秋见他有些恍神，还以为是方才父亲下手太重伤到了他，忙问：“是夜你没事吧？”

说罢霍箫陡然松开了楚是夜，像是又清醒了些，赶站起来，目光恍惚地往远去了，留下了一句似醒非醒的“我很好”，霍离秋先是疑惑，后又恍然大悟，她朝着那个远去的影追了几步，停了下来，茫茫夜之中便再也寻不见父亲的影。

“我……”楚是夜哽住了。

楚是夜笑了起来：“你都打心底里认为我是个不会轻易甘心的人了，为何还说这毫无意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