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九踌躇一阵，还是没忍住肚里直来直去的小心思，振振有词：“二爷他常年受玄威打骂，上的伤也是需要好好照料的，我知夜少爷你本不在乎，哪怕你在庄内莫名其妙住了一个多月，心里对洛家也没半分同情，所以我去哪儿用不着少爷心。”

乾九没了往日较劲的脾气，难得没有回怼，竟还有一丝怅然，楚是夜瞥见他愁容满面，心里忽然堵得发慌，不自在地拦下他：“你提个破桶去哪儿？”

雕木门敞开着，洛绍兮埋

虽谈不上万分笃定，可离秋隐约受到楚是夜心里那块陈年寒冰似乎不再不可摧，正一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挪动。

霍离秋莞尔，直到乾九随侍卫走远，楚是夜才闷闷不乐：“离秋，你何必蹚这趟浑？今天明明是要带你来疗伤的！”

霍离秋沿着他的目光在院扫了一圈，自能会这番五味杂陈的心情，宽声：“我在外面等你。”

“我……”楚是夜无话可说，蓦地瞧见院一片凋敝，落叶铺就如毯，草无人打理，每走一步便是残枯叶挲的沙沙声，与山庄别截然不同。

“可他这么大个人了，莫非还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他明明……”楚是夜一边嘟囔着，一边不自觉地朝书阁而去，离秋没有多说什么，静静伴在他侧聆听着。

“乾侍卫不如将桶由我。”离秋忽然自告奋勇，楚是夜和乾九皆是一怔。

“是夜，你真的不要这个家了么？”离秋骤然发问，楚是夜像被冻在原地，站在书阁院里一动不动。

楚是夜不想承认这可悲可叹的念，他分明已经将无尽的愤恨冠在洛神山庄的上，偏偏又舍不得重压之下的脉脉温情，想来应是所谓的“血缘”在背后作祟。

楚是夜一时发愣，琢磨着乾九还真是对他积怨已，话语里翻来覆去都在影他是个无情无义的白狼。

他原本心如明镜，想着这次要不是为了离秋能好好养伤才迫不得已留在洛神山庄，他真不想与此地再有太多牵绊，然而不知不觉待上一个月后，他渐渐生了错觉，似乎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对一切都还是轻车熟路，毫无生疏。

夜的手，他才收敛了犯冲的语气，只好当没看见过此人，省得彼此两看生厌。

楚是夜对上离秋意味长的神，蛮横的心忽然柔起来，随后提了一气朝书阁走去，桶里的仍是一圈一圈地漾着。

乾九跟优柔寡断四个字从来没什么系，除却楚是夜这一层，他对武宗后人还是颇为信任的，当即将桶移给离秋，恭声了声“多谢”。

不过短短一句话，乾九目光一凛，似乎了然于心，只是桶里的泉还气腾腾，二爷尚在书阁候着，山庄内人烟寥寥，无可托付。

果不其然，话到嘴边又变得尖酸刻薄起来，乾九对此习以为常，一言不发地而去，刚走几步，一名侍卫迎面赶来，恭谦：“乾大人，城关有消息了！”

“自己没长吗？还要别人将泉送过去？”

话音刚落，楚是夜还是不情不愿地主动将木桶接过手去，离秋知当年洛家卖女求荣的事一直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轻声：“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大当家平素繁忙，如今又是东原的主心骨，是绝不能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