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霍离秋正心神不宁地收拾着包袱，唯恐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

洛神山庄。

霍离秋徐徐走到铜镜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一素衣的自己，余光尚能瞥见包袱里半着的那件红霓裳，想来已经许久没有穿了，久到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几乎要以为这是件什么陌生的新衣裳了……

现在倒好，他一个狐假虎威的至尊护法反过来在玄镜面前了狼吞虎咽的凶恶相，而玄镜这条恶狼却端正地坐着，一展息事宁人的作风。

圣女神像巍然屹立在锁关，将睥睨世间所有残留的罪恶，玄镜期盼的一天很快就要到来。霍简寸步不离，却隐隐倒一凉气……

玄镜侧过脸来，瞬间拿住霍简隐痛的神情，宽声：“简兄，你可曾记得我初登尊主之位率众南下时，慕凉为何不手相抗？”

霍简鲜少示弱，只是在玄镜面前他没必要打脸充胖，他与玄镜原本只是想将长老势力一凌迟，没料到玄丙一倒，这帮顽固势力竟摧枯拉朽似的齐齐落败，像是冥冥中有一扇一损俱损的命门被撞碎，让人几乎怀疑有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守不住就算了，我们可以回玄虚去。”玄镜云淡风清地了一声。

她还记得自己来东原的初衷，是为了陪宇文无异前来救玄家小，现在已经尘埃落定，她当然也还记得自己陪着宇文无异的初衷，是为了履行六年前宇文氏族的托孤之诺，言必行，直到无异长大成人，下又成了不归湖联盟的举旗之人，霍离秋仔细一琢磨，自己这六年也算尽心尽力不欠任何人了。

从始至终，玄镜总是无牵无挂似的，即便面对这般无动于衷，霍简也没有到任何的怒不可遏，反倒有一暗沉的噬心之痛涌了上来。

霍简估摸着玄镜此次北上了岔，要么是在圣陵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要么就是在去圣陵的路上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否则依他睚眦必报的，绝不会任由东南两宵小在他的威仪下当个登天蚤。

霍简生一丝错愕，若不是离玄镜足够近，他非得以为自己听错了：“回玄虚？玄镜！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回去不就等于让这些年所有的心血付诸东么！”

那此后的路呢？她该去往何？

离秋还是忍不住将红衣拿了来，悉心抱在怀中，不过一件外之

玄镜心不在焉地瞥了一，很快将其碎为一手齑粉，徐徐：“依简兄的意思便是。”

“我的意思？我没什么意思！落里长于征伐的将领就剩玄霆一人，若东原和南原同时发难，我不能保证守得住天鸿城……”

霍简知他想说什么，却不肯开认清现实，玄镜轻笑一声，接着：“因为慕凉是个聪明人，他清楚，玄氏好不容易迎来了新主，破了十二字歌谣，必定民心振奋，无可匹敌，所以宁愿主动罢手，也不愿作无谓搏杀。同理，南国暂且不提，东原那帮残兵败将不正如之前憋屈已久的我们？”

“他们振奋他们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只佛挡杀佛便是！”霍简骂骂咧咧一通宣誓，又暗中察觉到心上异动。

“圣女神像已经建成了……”玄镜冷不丁开，霍简茫然顿首，只听玄镜幽幽，“从今往后，娘亲就能看见这世上发生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