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这样客气。”我笑，“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小女只能变着样让公喜了。”

换谁都担不了这般好意，我宽他不要放在心上，对医者来说，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果不其然，莫随之闻言又略为不好意思地侧过了去，我继续：“练剑是好，只是这样寒冷的天气，可别冻病了。”

“姑娘不必迁就莫某，自己喜好来即可。”

我见他失神落魄地踏回屋里，盘算起下一步的计划来。

莫随之固执地摇摇，他心里总是不愿欠人人情，倒遂了我的心意，我满心喜地与他十指相扣，走了灶房内。

“我明白。”他声音虚弱，“我自不会轻易放弃。”

在我倒腾忙活那会，莫随之就乖顺抱着剑倚墙而立，朝这会才慢吞吞升起来，大片金柔的光芒透过窗落在他的侧脸上，照得他不似凡俗之。

他当然察觉到我的到来，立即收了剑，怕剑风会伤到我，负剑后，眉低垂，：“抱歉，在下是否惊扰了姑娘了？”

我故意挑了句暧昧的话语，不所料莫随之被噎得回不上话，我转而：“之前你让我写的那封信，我已经托人送去清雅门了，想来过上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前来接公回师门。”

“简姑娘。”我正要转，莫随之牵住了我的衣袖，“我……我与你一同去罢。”

我瞅了那碍人的门槛，贴心问莫随之有没有事，他没答话，似在沉思什么。

我会在他被惊醒时，敲门询问他情况，他自是不肯让我来的，只说是睡不着，歇上一会便好，而早上他也会拙劣地掩饰自己制造的伤痕，我看不得他这般伤害自己，下山了些安神宁心的线香，在夜间替他燃，莫随之依然客客气气劳烦姑娘，而这也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我为此苦恼了好久。

我说着就走上前去，捧住了他的手，冷得像块寒冰，都被冻得发红了，我慢慢以掌心的温度和他的双手，他为难地想要走，我没许，把他的手握得又了些，直到他指尖都有了意，恋恋不舍地放了开。

“灶房烟味重，公还是不必去了。”

“无妨，我不过担心莫公事，才特意前来查看。”

莫随之恢复情况并不好，半夜他的屋内频频有烛火亮起，我猜他是了噩梦，因为第二日我总能在他小臂上看到各掐痕。

我手底动作快，看他归看他，也没耽误自己的活，很快两碗腾腾的馄饨了锅，如今莫随之已不需要我帮忙喂，我难免会绝可惜，但见他小心翼翼捧着碗的模样，也颇觉可。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开始我还骗他说是下山卖草药，实则不过胡逛上几圈，最近我可是动都懒得动弹一下，整个早上都窝在被窝里。

“随姑娘心意便好。”

我胃不佳，吃得不快，比起这碗普普通通的馄饨，连吃饭都斯文好看的莫随之更得我心，他或许能受到我黏在他上的目光，开：“简姑娘不仅通药理，厨艺也一样湛，这碗馄饨味很是鲜，比我以往尝过的都要好上许多。”

这话说得顺耳，我笑意浮上面容，回他：“前几日你虚，只适合喝粥，不过之后你倒是可以尽情尝尝我的手艺，你若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便好。”

有时他甚至一度会被梦魇困住，冷汗浸衣衫，中喃喃低语，我只好为他去额间细汗，反复数来次，到他情绪平稳，我不敢离去，又握着他的手，陪他到天亮，几次我迷糊中也睡过了，没在他醒来前离开，他察觉到我坐在床边，抓着他的手伴了他整晚，会偷偷回手，翻来覆去说些客气话。

“莫公，不必往心里去。”我猜得到他的想法，“一时遭遇如此变故，难以适应也是正常，莫公万不能如此就自暴自弃。”

一日我被屋外的动静吵醒，睁一看，天皆是灰蒙蒙的，时辰尚早，我循声来到后院，只见莫随之在院中练剑，他剑法使得很好，招式简洁，净利索，挑云劈月，大抵如此，只不过失去了内力加持，那些都成了好看而无用的招式。

莫随之大概很庆幸自己此刻盲，不然他的视线真不知要往哪放好，连面颊上都有些红，真是容易害羞，我贪恋地看着他，缓解他的尴尬：“我先去些早，若是不垫垫肚，怕是公难受。”

“不如今日就些馄饨，如何？”

是啊，我在心里不平地想，扰姑娘清梦竟是为在这练剑，真该骂你。

明知这个话题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我还是选择在此时提起，目的是使他安心，莫随之听完果真沉默了半晌，最后低声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