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一刻,一旁秀丽的女子却拽了拽那僧人的白袍比划着什么,她看见镜顽低下头耐心地同那女子说了什么,而后镜顽再也未曾看她一眼,同那女子走了。
她动不了,眼泪静静淌下,看着两人在大雪之中并肩远去。
是了,从她未曾停手之时,她再也没有机会道歉了。
她要说什么?说她当初因为一场赌局才接近他?但她是真的喜欢他?
在这个时刻?在承嘉王死去的这个时刻?
这样又仿似另一场消遣。
她从前连镜顽的衣袖都未曾碰到,那个女子却稀松平常地拽着他的衣袍。
他走了,在她拒绝他的那天便走了。
“姑娘,断剑焉能重铸?”
“施主,俗缘已断,不必再追。”
凝心惨笑起来,在这最得意的日子,如同斗败的孔雀一般黯然。她仿佛回到了去济法寺那日,旧雪落了满身,隐痛未绝。
“镜顽,她是谁?”哑女比划着。
镜顽低头想了想,轻声道:“一位故人。”
“你要见的是她?为何不走过去?”哑女有些紧张地比划。
镜顽摇摇头:“不必了,已经见到了,走罢。”
哑女这才放下心来,她感觉得到那个貌美女子对镜顽的目光那样不同,像是在看最珍爱之物。
那个时候她便紧张地手抖,她害怕失去镜顽,镜顽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别人喜欢他将他抢去了怎么办。
所幸镜顽望向那个女子的目光与他看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他甚至主动提出离开。
哑女开心地同镜顽离去,她偷偷回头看那女子,那女子怔然望着他们,似乎在笑。
大约真是故人罢,若是喜欢镜顽便追上来了。哑女想着。
“施主冷吗?雪下大了。”镜顽问道。
哑女摇摇头,不冷。镜顽给她买的衣裳不是最好的,但却是他力所能及的最好的,冬日的袄裙暖极了,她心中甜蜜。
一年又过,凝心已彻底接受暖花阁,第一件事便是将暖花阁移至菱水市。
有人拍手称道,济法寺山下怎可有这烟花之地,移得好!
有人失落非常,以后要去消遣可得驾车去菱水市了。
不少青年才俊同凝心示好,凝心笑笑,“若拿的出一万五千两,我便嫁你。”
那些人落荒而逃。
凝心仍旧奉行暖花阁的原则,若在花会之前有魁首想要赎身,便要心上人拿出三倍价钱来赎。
三年过去,从未有人践行。
是了,再也没有人那么傻用三倍价钱来赎一位青楼女子。
镜顽仍在四处漂泊,这年他欲冬渡去蓬莱替哑女寻药,可将近上岸之时,怒海翻滚,掀翻船只,两人双双坠海。
哑女不住挣扎,镜顽下意识便护着哑女,耗了半个时辰费力将她拖至岸边,他吞了不少海水,次次被海浪冲没也强行拖着哑女确保她不被淹没,一路精疲力竭,一见哑女安全到岸,便脱力倒在岸上,好似没了声息。
“镜顽!镜顽!”哑女见他没了动静,惊惶不已,再也顾不得伪装,一边拍他的脸颊,一面叫他。
常久不发声的嗓音嘶哑别扭,咿咿呀呀,古怪至极。
镜顽不应,她便痛哭出声:“镜顽你别死!镜顽……”
她不该骗他,不该装哑巴,否则他也不会要带她来这蓬莱,更不会现在倒在这儿。若是他没了,她也决不独活。
“镜顽你死了,我来陪你。”哑女伏在他胸口哭了许久便霍然起身,眼见着就要去跳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