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泓则本听不清她说什么，只看得脚下人攒动，火把遍地，将黑夜照得白昼也似。

“禀总帅，午时消息送达便兵，早到了。”秣简短回。

“世叔当年我，并未怪罪。”江辞准摇摇，哂笑一声，“现在想来，不过是忌惮我江家权势，不好责罚罢了。”

“总帅自幼便如此霸？”何荧忍不住一笑，忙正，“如此甚好。在下瞧着大皇并不像心机沉之人，他既惧总帅，总帅威吓他一番，想必他回京城也不敢说。”

江辞准犹自微笑，：“泓儿可知，我东显擅车战，在这平原之上最是悍勇。只是北虞西枢多游牧，车不如骑兵灵便。但骑兵战力终究不如战车，因而敌攻我守不惧，却无力攻敌。”

李冒之第一个笑嘻嘻举杯：“殿下，白日是末将鲁莽，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江辞准拧了拧眉心：“也只能如此了。摆宴，给大皇接风。”

雾分驰断两个自然唯命是从，不顾钟泓推拒，架起他便随江辞准而。

几万尸，几万骸骨，他的荣华富贵都是躺在这些之上？如此杀孽，只为个开疆拓土，值得吗？

二人登远眺，只见大营火光冲天，被敌军围了个不通。

武将番上阵酒，钟泓喝得醉气熏熏，全然没注意到，这营帐上下无人敢过三杯。

簧代二位将军谢过。”何荧躬拜谢，“在下拙，似乎那位大皇，对总帅颇为忌惮？”

“军师领乐坊的避难，其余将士随我来。”江辞准也是反应极快，“秣，中庸的人来了吗？”

“一众战车、攻城械改良，便成了移动的堡垒。敌境有‘城池’可守，又有中庸骑兵往来相助，便是在敌国土地上扎营，他们也不敢来攻。”

“遵命。”何荧躬退下。

“雾分、驰断，帮泓儿一把。”江辞准吩咐间已走帅帐，看都不多看一。

“这……不……不……”钟泓吓得肝胆俱裂，只是一时间失了声，回话都不到。

钟泓霎时间醒了酒，倒在地，满面惊恐，竟连话都说不来。

在他中，此情此景还能笑声来的江辞准，与恶鬼无异。伴随着对自我的厌弃，钟泓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了。

江辞准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今日特使前来，我又接来乐坊，哪里瞒得过对方探的睛？他们决计猜不到这是诱敌之计，我军已准备万全，将之一网打尽。”

想起自家温婉贤淑的妻，钟泓脸也柔和几分，这句话说也多些真诚：“谢总帅挂念。”

是夜，歌舞升平，觥筹错。何荧特意从城中请来乐师舞姬，将个简陋的营帐装几分繁华。

“不怪，不怪。”钟泓乖乖陪了一杯，李冒之原就长得犷，脸上伤疤更显狰狞，这笑起来由不得他不怕。

喊杀声、擂鼓声、惨叫声炖在一，血横飞，早分不清哪些是敌军的哪些是我军的，直将他双染得鲜红。

思绪飘回数年前，江辞准神情略微放松，：“京城趣事而已，江辞准当年尚在闺阁，不知天地厚。京城跑，冲撞了大皇车架。那小原想与我理论，反被我了一顿鞭，是以惧我至今。”

“好，数次诱敌不成，这回可算中计了！”江辞准赞一声，目光落到钟泓上，“泓儿随我观战如何？”

酒正酣时，营帐外突然喊杀声震天，守备帐来，拉长声调：“报——总帅敌袭！看旌旗，是西枢的！”

“抄家伙！”李冒之第一个喊起来，剑鞘，对江辞准告罪，领着几名将士，冲营帐。

对方有多少人？几百？几千？还是几万？她没有收手的意思，这些人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

江辞准也举杯：“泓儿，你娶明城公主时，大军已经开。还未贺你新婚之喜，便以此杯，聊表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