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怔了怔，随即便轻轻挑起了眉：“好啊，你说。”

窦氏却是一就瞧见这笑容，只觉刺之极：“我让你下去，你笑什么？”

凌云说得还是很慢，但每个字都很清楚：“母亲说得对，女儿急而智短，之前从没想到过名声那般长远的事，以后大概也顾不了那么多。母亲以己度人，是估女儿了。”

“我知你疼三娘，可父母，则为之计远，三娘已满十岁，容貌才智学识都不众，偏偏又孤拐，齿还笨拙，今日我还问她，日后拿什么立足？如今看来，这倒是个法！你想，她小小年纪，自愿代父母隐居乡间、照顾幼弟，何愁不能得一个孝悌的名？有了这名声，旁人自会看她一。几年辛苦，换一世顺遂，她既有这份心意，咱们何不成全了她？”

盯着凌云的脸，她简直有不敢置信：这个从小就笨嘴笨的女儿，她怎么说得这样的话？她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大的失望如浪般从凌云的心席卷而过。很久以来，她以为自己对母亲已经毫无期待，就像母亲对她也是毫无期待一样。但这份失望还是告诉她，原来在她内心，居然还有那么多细细密密的希望，在默默等待，悄然生长，直到这一刻，被迟迟领悟到的真相连起……

倦地向凌云挥了挥手：“总之，你记住了，凡事过犹不及，你想要孝悌的名声也好，想为三郎也罢，从现在起，把这些心思都收起来。日后三郎的事自有我和你阿耶主，你就不用再过问了。”

那个时候，她其实并没有太听懂母亲的意思，但现在从记忆里再翻来瞧瞧，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并不是她说错了什么，错了什么，而是从一开始，母亲就认定了自己是要沽名钓誉！

窦氏直视着凌云，笑容里再也没有一丝温度：“说来说去，

凌云缓声：“还有就是，女儿的确不会说话，所以说过的话，也不会收回。”

“下去吧！”

窗棂上的那一声，让她也愣了一下，心底不知哪里被这一声动，久远的一幕竟是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

凌云并没有动弹。

突然之间，凌云只觉得前的一切都无比可笑。转再看着窦氏，母亲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厌倦和嘲讽，之前还让她觉得那么刺痛，那么无地自容，此刻看来，竟然也变得有些可笑了。母亲啊，她什么时候才会知，并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样呢？

看了好一会儿，她才了，脸上重新了微笑：“原来我竟是低估你了，好，很好，你很有长。还有么？”

那是八年前了。因为不忍看着玄霸被孤零零的送走，她请求父母让她和玄霸一起回武功老宅。父亲断然拒绝，母亲想了想之后却把父亲拉了屋。她悄悄跑到后窗偷听，结果听见母亲的话：

自己笑了？凌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笑容竟是变得更了，原本在她憋成一团的那些话语，在这一刻竟然也像轻烟般悄然舒展，然后便顺理成章地了：“母亲恕罪，女儿还有话说。”

凌云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嘴角当真了一丝微笑，带嘲讽，带轻蔑，和窦氏脸上的笑容竟是隐隐相似。。

窦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原来在母亲里，自己一直就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