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弘嗣的声音依旧微微发抖：“启禀陛下，前日李三郎已到洛。昨日犬便带他去了护持寺后的球场。因之前他曾打断了宇文三郎的，宇文家大郎二郎便带了家将去找他理论，结果这十几个人竟都被李三郎打得非死即伤。这还不算，今日一早，他还在路上埋伏了犬，犬虽侥幸逃得一命，但是……两条都被李三郎废掉了！”

杨广的笑容顿时都收了起来：“到底了什么事！”

李三郎，这个他从噩梦里听来的名字，竟然真的就是一个噩梦般凶残的人！想到那些光怪陆离的恐怖梦境，杨广只觉得一颗心再次缩了起来，“元少卿，那李三郎真的，真的打杀了宇文家那么多人，又废掉了你家大郎的？”

只是这观文殿着实占地宽广，路径远——穿过满栽着海棠石榴的院,踏上弯弯曲曲的阁,又转过一间狭长的承殿,这才能瞧见里那雁翅排开的整整十二间书堂。每一间书堂里,还有四方书阁,十二间宝橱，都是金铺玉题、光溢彩……这般繁复巧的一座书殿，原是元承嗣督造城时最得意的业绩,然而此时当他跟在内侍后面，没完没了地穿过一重重的锦幔，经过一间间的书阁时，心却突然涌上了一悔意：他没事把这书殿修得这般复杂作甚！

元弘嗣等的便是这一问，当下答：“叫陛下见笑了。微臣家门不幸，昨日儿媳李二娘因与犬起了冲突，带人在家里放了几把火后便破门而，我听到回报，追上去想问个清楚，结果李渊夫妇早就等在外了，他们羞辱了微臣一顿不说，李渊还对着我

说到最后，他心里不由又是一阵刺痛：他的确打算让人打断元仁观的一条，但那断法，将养上数月便能痊愈，而李三郎却是用铁直接砸碎了元仁观的两只膝盖，元仁观就算能养好伤，日后最多也只能勉能行走——他的嫡已死，多年苦心培养的庶长如今又成了废人，以后他元家又要到谁的手里去？

元弘嗣抬起来，满泪：“微臣岂敢欺君！犬被救回后，告诉微臣，他看得清清楚楚，凶手就是李三郎，他昏过去前，还听到当时在场的李二郎叫了一声‘三郎’，犬的随从也瞧见了李三郎的脸，听到了这一声。微臣敢用项上人保证，微臣所言句句是实，若有欺瞒，任凭陛下发落！”

今日的杨广的心情倒是颇佳——萧皇后得知他近日来噩梦缠，特意挑了一批资历、情好的女专门伺候他就寝，这些人经验老，心思细腻，每每见他睡梦中神不对，便会柔声呼唤，百般抚，倒是让他睡得安心了许多，也能有心情来观文殿看看经史文集了。

里走了，步比往日还快了三分。

见元弘嗣来，杨广便抬笑：“元卿大早上便急着求见，可有什么好消息？”

元弘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陛下恕罪，微臣无能。”

说完他伸手摘下了上着的笼冠，连连磕。这一摘帽，却又了上包着的白布条，瞧着十分刺。杨广不由奇：“你这上……”

杨广手里的书卷也“啪”地掉在了地上。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帘幕阁门，他的前终于一亮：长路尽的书阁前，有女持灯而立，陛下自然就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