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还有功法之事……若那位『大哥哥』还有继续入梦教你习练,你就照着他教你的做。若是不曾,你先就当作没这回事,待父皇确认没问题了再做,知道么?」
「好。」
以萧宸对父皇的了解,自是脑袋一转便明白了这番交代的原由。
不论那套功法再怎么完整、再怎么不凡,对一个才刚启蒙、连字都还没认全的六岁孩童仍无异于天书,更何况行功所牵扯到的种种经脉和穴位,绝不是从未接触过这些的人能够懂的?若真无人指点,萧宸就是将功法记得再牢,也不可能练出什么东西来;反过来说,若他真有所成效,便意味着冥冥之中……确实有某种玄异的力量在帮助他掌握这些。
萧琰身为帝王,本该十分抵触这些超出自身掌控范围的事物;可此事攸关宸儿安危,以他对宸儿的重视,又怎会在这点细节上犯倔?先前他本还担心宸儿会遭此横祸,是因为命数压不住自己所赐的「宸」字;如今看来,倒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了。
思及此,萧琰搂抱着怀中爱儿的力道未松,默默凝视着爱儿睡颜──萧宸在半途便睡了过去──的目光却已带上了几分难明的色彩。
只是他心境虽有些复杂,对这个孩子的疼爱与在乎却仍胜上了不只一筹;故那些个出于「君王」立场的心思很快便又恢复成了惯常的慈父心态,让他满怀爱怜地抱着宸儿入正殿安置了。
***
「混帐!」
伴随着书册落地的脆响,一声震怒难抑的暴喝,蓦然由御书房里传了出来。
看着那本被他重重甩落在御案之前的奏摺,御书房内,萧琰目光如火、胸膛亦不住起伏,显然即使经过了方才那一番近乎失控的发泄,心头的愠怒愤恨之情也依旧难以平复。
──也无怪他有此反应。
爱子遭人下毒谋害虽已是两个多月前的事,可宸儿受到的伤害和其后带来的种种影响,却直至今日都仍余波犹存。纵使宸儿的状况在开始习练那套功法后便逐渐有了起色,但只要一想到宸儿曾一度濒死、又因毒性而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此事带来的心结,便怎么也无法由帝王心底挪去。
更别提此事明面上虽已找到「真凶」就此了结;可不拘前朝后宫、但凡有脑子又知晓当前局势之人,都晓得真正的主谋其实仍旧逍遥法外、秋毫未损了。
也正因着如此,即便已「事过境迁」,这谋害皇嗣一案仍是朝堂上的禁忌,二殿下的健康更是帝王的逆鳞。不论萧宸年满六岁还继续被养在紫宸殿中之事在朝臣和后宫诸妃嫔眼里有多不合规矩,也断无人敢在风头未过之际将此事拿到帝王跟前说的。
只除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