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心底此刻最为烈的念，是「若父皇不在了、宸儿也不愿独活」，可萧宸毕竟还有着几分理智，知这样的心思十分不妥，故仍是忍下了几已衝到的话语，只略带些压抑地这么低低应了句。

而如此情状看在萧琰里，只觉得一颗心既酸且，满腔得化不开的怜之情更是几近溃决……当下微微一叹，拥抱着儿的力略，带着几分劝哄地开问：

而几位皇里，大皇兄背后基本没有势力可言；四皇弟的母族陆氏虽在联合世家方面有些能耐，却远远比不得他自个儿的外家楼

萧宸自然不可能将自个儿如此「易」的真相诉之于，故只是摇了摇、有些倔地将埋父皇颈侧，再不肯多言其他。

不好奇当然是不可能的。可萧宸如今心绪未平，脑海里几乎不受控制地不断重演着重生前那令他痛彻心扉的一幕，就算心底存着再多的好奇，下也是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了。

「还在跟父皇生气？」

而萧琰则回以了一个肯定的頷首。

「宸儿难就不好奇父皇为什么要问你这些？」

萧琰因置军旅多年，沐浴时并无让人近洗服侍的习惯，和一同洗浸浴之时自也不曾例外。早两年他还会动手替宸儿；可随着宸儿年纪渐长，这状况自然便反了过来，却是改由时时想着尽孝的动手替他了。

「要想让如松真的大力气在朝堂上，自然得让他看到你三弟承位的可能……毕竟，赌注的赔率再大，若赌中的可能微乎其微，又有谁愿意血本去试？而父皇如今的作法，就是作可能极的假象，让如松心甘情愿地放手一搏──当然，要想让他上鉤，这假象自得得合情合理，丝丝扣了。」

「不好奇。」

「你可知父皇为何要你设想让你三弟承位的可能？」

他边替萧宸洗边柔声问，「你自小聪慧，怎么说都该明白父皇的用心才是……且不说方才仅是单纯的设想；你如今虽只九岁，但作为皇室弟，这个年龄却已是不小了。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既是父皇心目中唯一能承继大位的人选，自也得多长一份心，哪能这般情用事？」

萧琰虽是一国之君，却也是个普通的父亲，就算宸儿年幼弱、起来力有限，他对这样的「孝心」也一直是十分享受的……只是今日不同往时，瞧着神鬱鬱、似乎还不能从刚才的设想中缓过神来，帝王心下暗叹，终忍不住一把揽过孩童小稚的躯，以布巾轻轻拭起了前过于细緻白皙的肌肤。

「是……为了引如松等人上鉤？」

「……宸儿受不了。」

近一两年，随着萧宸日渐好转，若萧琰其后并无公务待理，父俩散完步消完后，往往也会一起到浴间洗浸浴一番。萧宸情绪虽有些懨懨，可对父皇的依恋顺从毕竟是早已刻骨里的，对这样的例行公事自也不曾生什么异议……却到小板被脱了个光、温的池随之包裹住周，他才稍稍由父皇边移了开，拿着澡巾自动自发地洗沐浴了起来。

见宸儿使起了小，萧琰虽觉无奈，却也不可能因此生责怪之意。所以半是怜惜半是安抚地轻拍了拍孩童的背脊后，他也暂时放下了继续考较、磨练的心思，转而抱着人直接往寝殿西首的浴间去了。

「……宸儿明白。」

「父皇还是第一次知宸儿这般多愁善呢……不过是单纯的设想推断而已，有什么好难过的？」

萧宸虽仍未摸清帝王于此事的埋线和布局，却毕竟曾听父皇提过以三弟为饵稳住如松之事，又知晓父皇已打算对氏一系下手，要想猜这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人，稍加推断便明白了如此反应的缘由，心下莞尔之馀亦不由生了几分意和慨，遂俯下将一把抱怀中，托着孩童的小温声安：

「原来……」

包他在内，父皇膝下的几名皇都还没到真正能够事的年纪；若父皇真有了什么万一，不论是哪一个皇继位，要想稳住朝局、避免诸王因帝王年幼可欺而生篡夺之心，自然得要仰仗其背后支持的力量了。

不知真实的想法，见他情绪虽然低落、却仍听话地言应了过，萧琰便也暂时下了心里隐隐觉到的一丝不妥，将话题拉回了先前才行到一半的探问分析上：

经父皇这么一说，连系上先前孙医令反常作戏之事，萧宸立时便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