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将军……看座。」

「臣如松见过圣人。」

──同样是靠着康平之「发家」的人，如松对萧琰的观，可以说是十分复杂的。

并不掩饰烦恶地瞥了如松一后，萧琰自提着气淡淡发话，让一旁的菡萏取了坐垫让如松于殿中歇坐。

他知萧琰会选择同自己低，不过是为了顾全大局，自然不可能因此便泯了恩仇笑相迎。若萧琰在他殿时便表现一派望穿的迎之态，如松只怕还要怀疑对方是在设局引他彀；可帝王却是撑着病也非要给他来个下威，显然是为大局诸多妥协、并因此给憋屈得狠了，这才试图在小事上找回些场……如此举动，自然让如松对今日之事又减去了几分戒心、多了几分得意来。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留意到病重的帝王怀里还抱着一个量小、正「呜呜」哭泣不已的孩童。想到今日议事的内容，如松几乎是想当然耳地将孩童当成了此番谈话的主角──皇三萧宜。只是见妹妹并不在此侍疾，一旁也没瞧着他送里保护萧宜的承华殿人，困惑之馀忍不住开确认：

所以知晓萧琰命不久长后，如松竟奇异地升起了一「老终于有一项赢过你了」的解气，不只心情大好，连气焰也随之涨了许多……方才殿之时，他满脑转着的也是「至尊又如何？你萧琰终究是要求我的」之类的念；却不想真正了殿后，龙床上那个病歪歪的男人，还能单凭一个神就给了他这让人心底发憷的下威。

得殿中后，迎着帝王仅仅凌厉了一瞬便渐渐转为黯淡的目光，如松迟疑半晌，终还是暂时「委屈」自己、君臣之份朝萧琰见了礼。

「圣人寅夜召臣前来，想是有重任相托。却不知如今为圣人侍疾之人，可是臣那迄今未有机会一见的外甥？」

「大将军慧如炬……如何……分辨不……所谓的『秉承天运』之人……？」

听他这么一说，如松虽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些什么，却仍下意识地将萧琰的讽刺当成了肯定，把帝王怀里的孩童错认成了他的亲亲外甥。

如松长年待在边关，平日惯用的乃是离地而坐的凳椅，又为武人，对于跪坐这多少会减缓他反应、闪躲速度的方式自然有些排斥。只是帝王赐座本是荣，如今殿里也只有太医和几个女随侍，并不像是有什么埋伏的样，是以他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顺着萧琰的意思在距龙床十步之外躬落了坐。

如松的脚步因而顿了一下。

──也无怪乎他有此误会。他毕竟不曾见过萧宜，看孩童的量像是六、七岁年纪，里符合这个年岁的皇本就只有萧宜一人，下又是讨论帝位归属的时候，让作为「储君」的萧宜在场自也份属应当，自然让从没将萧宸这个元后嫡放在心上的他彻底忽略了其他的可能。

帝王其实并没有隐瞒分的意思，但见如松还拿此事来问他，真真可笑到了极，便也不直言回答，而是用三年前那封让他堵心许久的奏摺内容将话堵了回去。

在他想来，萧琰能有如今的能耐和成就，归结柢还是靠了皇室的福。若自己也有那样好的，这帝王之位哪可能有他萧琰的份？

可拋去这些不甘和不忿，如松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帝王确实很是忌惮──如非惧于萧琰的手段，他也不会十年不曾京，跟个傻似的继续蹲守在北疆那样偏僻苦寒的地方了。

也难为他咬文嚼字、拐弯抹角地憋这么文诌诌的一句，就为了问萧琰怀里抱着的是不是萧宜了……闻言，萧琰气弱但确实地冷冷哼了声，：

紫宸殿所在的范围，边之人也已去了十之七八、只留下一名心腹护卫随侍，帝王才彻底定下了心；先是故作疲惫地闔上双眸，然后在如松殿之时似有所觉地驀然睁、朝来人投去了毫不掩饰厌恶的冷厉视线。

想到自个儿一瞬间升起的少许怯意，如松缓过劲来后不由有些恼怒；可看清龙床上萧琰面颓败的模样后，那份恼怒便又转为了些许的得意和庆幸。

因如松一瞬间变得慈──对着他怀里的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