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殿下对圣人孺慕之，臣原以为殿下回京之后便捨不得离开了，还想着到时该怎么说服殿下寻个合适的机会秉事离京歷练一番呢……不意这回却是殿下先动了这样的念。」

「孤明白。先生也早安歇吧……请。」

熟知太脾的沉燮当然也清楚这一。

耳听师长熟悉的足音渐远，太车驾里、此前始终端坐着的萧宸轻轻吁了气，有些疲惫地将向后靠卧车厢里层层叠叠铺着的垫里。

萧宸轻声，「只有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的理。与其留在京里天天为某些人的试探搅扰烦心，还不如将心思放在正事上、些实绩来。一旦孤在朝中获得了足够的支持和认可，那些人能够活动的空间也就小了，就算又生了什么谋诡计，影响必也十分有限。」

相较之下，或许是幼年因中毒而不得不困守的经历，萧宸的便要温和隐忍许多，虽没有萧琰那样耀夺目、让人一瞧便生追随之心的领袖魅力，却也相对少了几分侵略、多了几分教人心生亲近的温煦。从小获得的殊待和不仅没让少年因此妄自尊大、骄恣自矜，反倒让他变得越发虚心而谦卑；再加上那隐藏在顺和的表

「只是觉得不能再那么下去而已。」

不过以后者的事为人，见萧宸对此讳莫如，自也不会不长地继续妄加揣测、涉。故当下也未再追问什么，只是顺着少年的风一个頷首、揭过了此事。

这话倒也不全是託辞；但平心而论，若没有那一夜的波折，他便想些实绩，也不会选择离京歷练这么条路。

「殿下有此觉悟，委实令臣欣非常。」

该代的都代了，沉燮也不再多留，制一礼后便离了太车驾、回到自个儿车上休息去了。

原先置于侧右掌，亦在此间下意识地隔衣上了贴带着的平安扣。

他没有将这些纠结、惶恐与踌躇宣之于；但以沉燮的明和阅历，又怎会看不这个弟究竟在烦恼些什么？

远在庙堂之上也好、亲临当地也罢，他的每一个决断，所影响到的都不仅仅是自己的名声前程，更是无数与那些政令息息相关的黎民百姓。

──若说他最开始不过是奉了皇命才会将萧宸带在边悉心教导；那么几年相下来，沉燮便已发自心底地认可了这个少年太作为储君的潜力和地位。

太虽从小就跟在圣人边耳濡目染，却不论情和行事作为，都与为人父的帝王有着不小的差异。

他虽已非一遭民间，但单纯的验民情、和真正肩负了无数人的生计安危仍是全然不同的两回事。萧宸本以为这些年跟着沉燮、跟着父皇，在民生政务上已有了足够的心得，所欠的仅仅是个实践的机会而已；却直至机会到来，才意识到满腹的知识和实践之间，究竟有着多么大的距离。

「臣告退。」

顿了顿，「车驾明日一早便可抵达连寧县。殿下只需记得凡事有臣兜着，今晚好生歇息，莫要思虑过甚了。」

沉燮这回的话说得倒是婉转，可言下之意，说穿了仍是在探问萧宸这趟一反常态地自请外的内情……后者虽知恩师这一问不过是于关心和些许防患于未然的考量，可一想到那迫得他狼狈逃的真实情由，仍不由神微暗、隐带着几分自嘲地勾了勾角。

萧琰格势、事果决，遇事时虽也会多方评估、权衡再三，却往往是获取了所需的一应情报后便一言而决，也鲜少回过来反覆估量、质疑自己的决断正确与否……如此作风，如非萧琰本就有着极为的帝王之才，平素行事也颇为理智、谨慎，只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落到「乾纲独断」或「刚愎自用」的地步，甚至因一意孤行而与朝臣们生不可弥补的分歧。

其实此来瑶州，他不是没有过微服私访、亲民间，用自己的睛好生看看此次汛灾情的念。但有前世的经歷在，无论他离京时如何狼狈、如何心不忿，都不会允许自己那等置自安危于不顾的冒险举动。

回想起临别前父皇在如常的关切、不捨外更带了几分沉和言又止的目光，萧宸心下一悸，终忍不住一个侧、将脑袋瓜埋到了一旁的枕里。

＝＝＝＝＝＝＝＝＝＝＝＝＝＝＝＝＝＝＝简＝＝＝＝＝＝＝＝＝＝＝＝＝＝＝＝＝

毕竟，他若真了事，所影响到的不仅是一己之，更有明明不捨他外、却还是在他的持下放他远离闕的父皇。

可说实话，看到萧宸如此苦恼，沉燮不仅没有什么「恨铁不成钢」的想法，反倒还颇有些庆幸和欣。

而萧宸不能、也没有办法只将这些人当成自己成功的踏脚石，只将那些人命当作奏摺里用以表彰功绩的几行数字。

「历练」说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启程之初，萧宸满心想着的也更多是自己能怎么藉着此事大展手、好生一番令众人刮目相看的实绩……可随着车行渐近瑶州，看着那些饱受洪灾之苦的黎民百姓，原先的踌躇满志便渐渐转成了惶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