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平时，萧琰或许还有心思敲打一下曹允有意无意帮着对方说好话的举动；但他此刻满心记掛的全是如今远在瑶州、保不准会遇上什么危险的儿，便也未再多说什么，直接让曹允将人带了来。

可比起因之而生的庆幸，意识到儿早就觉醒了前生记忆的那一刻，萧琰心底更加鲜明的情绪，却是的不舍与心疼。

仔细想想，若非宸儿几次有意无意的提启发，氏之祸便不会提早三年平息、让他有更充足的时间重练镇北军，甚至藉此杀儆猴、大大提升了对整个朝廷的控制力和威慑力。

──若他之所以想起一切，是来自于前世自己的警醒和諭示……

匆匆洗去了周冷汗和面上残留的泪痕，萧琰自压抑着越发烈的躁动更衣了浴殿；却正要召来曹允吩咐些什么，便见后者主动迎上了前，稟报：

「请他来吧。」

宸儿本是天之骄，作为一个从小被人极尽的六岁孩童，陡然遭逢大难、一夕之间给药毁了骨和前程，即使原就谈不上张扬，也不会一下就洗脱了孩童活泼脱的天，如此轻易地就接受自个儿再不能随意外的事实。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如今远在瑶州的宸儿……也正面临着与前世相近的危险？

「……他来得倒快。」

事情发生当时、他早就「回忆」起了这些，无论那份情思如何逆悖德，他都不会选择无视、推拒，以至于生生将宸儿得不得不自请外、逃避远遁。

「圣人夜半急召，王爷自然不敢怠慢。」

而这，便又牵扯到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记忆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要到宸儿离开京城之后、才让他一一地回想起来？

──也许，那「代父收徒」之说不过是宸儿用以解释功法来源的藉；事情的真相，是宸儿在六岁遭难后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连带着也忆起了岐山翁教他的功法，这才得以扭转乾坤、从本上改变了他父二人的命运。

──那些事儿，单单在梦境里「回忆」起就已令他痛苦若此；更何况是早早便想起了一切、又独自背负

思及前世宸儿事，便是在自请离之后，即使两世的经歷早已大不相同、宸儿外的时间也较前世早上了两年，萧琰仍不由因这样的「似曾相识」而生了几分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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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有此猜测，不光是因为那篇生生诀来得太过「刚好」，更是因为记忆里、今生的宸儿较之前世更要成熟、隐忍许多的情。

上一世，宸儿确实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让病痛搓磨着认了命；原先锐意取的，也在困守紫宸殿的日里一一变得压抑而隐忍适可今生，这个过分懂事的孩却不曾对这些限制有过丝毫反抗或怨言，如今回想起来，竟好似早就接受了现实一般。

──若这些记忆的復甦并非「全无来由」。

因宸儿自打遭难后便十分黏着他，纵然情陡地变得沉静隐忍许多，当时的萧琰也不曾生半疑心。可如今有了「前生」作对照，诸般不寻常之，自然一望可知。

一想到这里，即使萧琰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的宸儿早已不是前世手无缚之力、边也只有一队暗卫护着的间散皇，帝王也再无法忽视心那打儿自请外之后便于心縈绕徘徊不去的不安；原就存着的几分踌躇，亦就此转为了无可抑制的衝动。

「圣人，楚王已到，现下正在偏殿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