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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告白
月馀之前,正是那场亲手she1杀了爱儿的恶梦,让萧琰最终拋下一切匆匆赶赴瑶州。可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即使一切已落到了如此地步,梦境也未就此到tou。尤有甚者,在他恍恍惚惚、连自个儿亲手夺去宸儿xing命的事实都还没能完全接受的时候,那仍未完结的梦境,便又一次给他来了个迎tou痛击。
──为了那场至关jin要的仗,she1chu那一箭后、前生的他即使早已痛彻心扉,也只能靠着无上的理智压抑下xiong口翻腾yu决的情绪,将悲痛化为滔天怒火、qiang自冷静着指挥大军痛击北雁;却不想他旗开得胜、北雁大败亏输,手下败将无力扭转乾坤,竟丧心病狂地拿了宸儿的尸shenchu气,让那个饱经折磨、更为生shen之父亲手she1杀的孩子……到tou来,竟连个全尸都没能保住。
萧琰永远忘不了自己亲yan瞧见宸儿tou颅的那一刻、那好似整个魂灵被人生生撕扯开来的痛。他从没有一刻像那个瞬间一般清晰地意识到自个儿到底zuo了些什么、宸儿又因此承受了多少的苦楚;更从没有一刻像那个瞬间那样清楚明白地醒悟到:无论他目下如何痛悔不捨,一切,都已没有了挽回的可能。
他为此一夕白了tou。
可他不再在乎了。
萧琰是个明白人,又怎会不懂事情之所以落到如此地步,与自个儿平素总以大局为重、更时常为此隐忍妥协的作风有关?他的纵容养大了那些人的胃口,以至于一再chu2犯自个儿的底线,甚至最终将手动到了宸儿的shen上。
──或许,无论他对宸儿如何纵chong,那些人也不认为事发之后,自个儿还会因为一个已死之人──一个毫无建树的平凡皇子──大肆发作查办吧?
但有言dao「龙有逆鳞、chu2之必死」;于他而言,宸儿无疑就是那片除他之外谁也碰不得的逆鳞;他的所有妥协隐忍,也都是建立在不chu2及这片逆鳞的前提上tou。可那些人不仅动了宸儿,还害得宸儿白白送了命、却连个全尸都没能保全……到了如此地步,还要他隐忍些什么、妥协些什么?
大局也好、天下也罢,他,都不再在乎了。
不论前朝后gong,所有牵涉进此事的人都被他严加查办。无数官员因此人tou落地;包han继后小楼氏在内的五名后妃也被下旨杖杀。更甚者,他连长子萧宇都不曾放过,直接让人赐了白綾鴆酒,却连对方的死都不屑一顾。过于狠戾的作法彻底坏了他登基二十年来的「明君」形象,甚至有人因此斥他为「暴君」。可面对朝臣的敌意,萧琰却不予化解、也不予理会,只是自顾自地揽下了所有的事儿,任凭积累的政务不断消耗他的心力生机,直至油尽灯枯、再难撑持。
而濒死之际,面对满案仍未批覆完成的奏章,萧琰却只是放下了原先握着的硃砂笔,转而握上了这些年来一直于xiong口贴shen带着的锦nang。
──里tou放着的,是他从宸儿tou颅上截下的一缕断发。
这四年间,他并非没动过剪发与之相结的念tou,却总在思及自个儿的满tou银白后有些苦涩地作了罢……如今xing命到tou,心中自然难免遗憾;可迅速liu逝的生机与气力,却让他彻底失去了实现这丁点念想的可能xing。
到tou来,他唯一能zuo的,也只是jinjin握着那个锦nang、气若游丝地一遍又一遍喃喃呼唤着爱儿的名字而已。
梦境──或者该说是回忆──进行到此的时候,即使萧琰大多是以旁观者的立场看着这一切的,却仍难免为「自己」的情绪所牵引,切shenti会到了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滋味。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见着宸儿后,他才会只一心惦记着「绝不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却忽略了彼此间心结尚存的事实。
萧琰并非没有化解的自信,可一想到宸儿为此承受的煎熬和苦楚,心底就觉得难受得慌。
惦记着仍在外边chu1理公务的次子,沐浴更衣罢,帝王虽已让连月来的梦境和同贺兰玉楼之间的斗智斗勇整得疲惫至极,却并未就此安歇,而是qiang打起jing1神同安远──曹允这回并未随行──问明了爱儿所在,随即于安远想拦又不敢拦的目光中迈步行至书房前,一个使力推门进到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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