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云更正，“他是怕我留恋北襄。”

“留恋？”李酡颜细忖这二字，仿佛当tou一bang，倏然冷静下来，“他知dao了？”

屠云无力点tou，“今日你不该拦着我，反正得罪了殷家也无妨，我都要走了。”

气儿好歹能帮他chu了。

“万一他们报官呢？殷汤肯定知dao殷玄琅是新县太爷。”

“倒也是，主要我闹个翻天覆地走了，难保殷家不会找你算账。”

这些李酡颜都不在乎，包括今日殷施琅说的混账话，也烂在肚子里。

“几时走？”

“耽误不得，表哥可不是普通老百姓，他怒了，大手一挥，北襄天塌地陷，我就成了罪人。”

孰轻孰重，她还是拎得清楚的。

人一旦有了权势，或多或少都蛮横些，这点当年朱召登基的时候她就gan觉到了。

当年在京，后gong选入大批佳丽，这些女子或多或少都与朝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逐渐表哥对人就有了防备之心，对她态度也大不如从前。

记得有次她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簪子，表哥大发雷霆，让她禁足三日。

事后表哥shen边的侍人说，当日朱召是因为心烦才迁怒与她，并非是真心对她发火。

不久后，她听闻表哥chu1置了一个扶大人，那可是助他登基的重臣。

幸亏她及时choushen，这些年也立过汗ma功劳，否则光凭儿时微乎其微的旧情，gen本难以维系到今日的疼爱。

自来君王无情，越接近权势的人，越是惊胆难安。

李酡颜：“那明日一早就走？”

屠云不舍望他，“好”

一夜两人无话，李酡颜搂着小娘子，彻底难眠。

天未亮，屠云shen边就空了，她rou着困倦的yan，在房中环视。

“李酡颜？”

屋里昏沉，看不清东西，阿云“喵”ding开门，从门feng里钻进来，跃到床上。

屠云rourou它mao茸茸的脑袋，“你主人呢？”

院子里传来动静，屠云下床，从窗hu口探shen一看，是亓官提着灯，跟李酡颜说什么。

听到开窗声，李酡颜仰tou，匆忙jiao代几句，回shen上楼。

屠云：“一大早，你跟亓官说什么呢？”

“手张开。”李酡颜抖了抖长袍，袖子从手臂tao进去，领襟jiao迭一压，系上腰带，“不能空手上路吧。”

“倒也是，我mao驴还在毕先生家呢，不知dao他醒了没有。”

李酡颜将她拉到铜镜前坐下，木梳从tou梳到尾，三千青丝又顺又hua。

“mao驴不知几时能到京，给你备了一匹快ma。”

“也好。”

“路上小心些，不能再被人抢了。”

屠云眉尾上挑，看见他泛着墨香的袍袖，“放心。”

门前寒雾缭绕，李酡颜将包袱放在膘大ti壮的ma上，里面有干粮，衣wu，银两，足够她路上用的。

“我的mao驴跟我了三年多，我再穷的时候都没卖过它。你把mao驴领回来，当是换你的千里驹。”

李酡颜转shen，屠云倚靠在门旁，闲聊的语调不像是要走的意思。

“好，天亮就去领。”

“嗯”屠云又说：“路修好了，书院也建好了。接下来就是请先生教书，这事你跟殷玄琅说。剩余的银子都在毕先生那里，让他支用即可。”

“好”

屠云再无可jiao代，她来的时间短，也就干了这两件事。

李酡颜目送她上ma，亲yan看着屠云“哒哒”远去。

“斗篷没拿呢。”亓官从院子里跑chu来。

李酡颜急躁夺过，提着灯笼往前跑，一脚shen一脚浅，歪斜的shen子屡屡都像是要摔倒，可偏偏又没有，抖抖颤颤，又站稳了。

屠云听到呼喊声，勒ma赶回去。

秋后北襄天气骤冷，李酡颜吐着白雾se热气，将一件绿绒带帽斗篷递过去，“披上，路上雾大风大，别生了病。”

屠云一挥披上，系jin，帽子也扣上，一手提住ma缰，看着仰tou的李酡颜。

“回吧。”她说。

晨雾渺渺，长街空dang寂静，两人一高一低对望，谁都没动。

“到京城，记得来信。”李酡颜dao。

屠云低shen，在他chun边印下凉凉一吻，“决不让你zuo倾城，我一定会回来。”

李酡颜shen情款款笑了。

“驾——”屠云如离弦之箭，朝着晨光未起的地方奔去，一人一ma，越走越远。

她回tou张望，李酡颜提着一盏朦胧灯火，孤魂野鬼一样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