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时愿赶在天黑前归了家。好在怀中的糖糕还着，他忙揣了往薛朝云院里跑去。

薛朝云究竟心，架不住杨秋河百般乞求。小炉温酒，两人对饮，香气顺着门透扎在杨时愿上，冰冷刺骨。阿爷又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只是忙趁舅舅声前跌跌撞撞走回凉亭。

门侍卫没有拦。他沿着弯曲的平桥往里走，白日里遮着亭的帷帘已被撤下，舅舅屋内亮着灯，他三步并作两步还没到门前就把糕捧在了手上。

说来也可笑，他们从生死不弃至分扬镳，三十多年纠缠不休，在本质上竟是一模没两样的人。

他如此，杨秋河亦如此。

“你不舍得的。”杨秋河走去他旁，“愿儿需要舅舅。”他伸手抚上人面颊。

他从棋盘上移开，药的苦涩还萦在：“你也该对愿儿好些。”

声都像是锋利的刀，狠狠扎在他上，又撕开，把那些不堪的过往都剜来曝在自己面前。

“阿霄……”他念着他的字，慌的吻落上每一的肌肤。

“阿霄……”阿爷的声音隔着木门隐约传，鞭一样打掉了他正要敲门的手。

人生似乎真的是一条奔不回的河，而他只是河底一块顽石，望着一些人一些事循环往复地从掠过、掠过……一遍又一遍，终将自己打磨成与四周如一辙的圆世故。而错过的人与犯下的错，只能一错再错。

“很惊讶？”杨秋河笑了，“你跑多远都得回来。”

杨秋河在他略带悲悯的目光里怔愣良久才逐渐恢复神智。

“我倦了。”薛朝云面无表情将人推开，“侯爷请回吧。”

“我怎能不恨你。”薛朝云任人死死住自己，先前的怒气早已随着棋纷落四，只余下无尽的无奈慢慢卸去他挣扎的气力。

“你恨我。”杨秋河笑意愈，浑然不顾薛朝云蕴着怒气的睛，“你恨我，阿月恨我，愿儿也恨我。你们都恨我。我待你们都好，你们却都恨我！”他忽然像变了个人，一把扫光桌上什，怒意凛然地抓着薛朝云直往上撞去。

薛朝云看他一，讶异于被“给予”过的自由，一时竟以为杨秋河要浪回。然而他还是收回目光，给自己泼了盆冷。毕竟，这么些年自己从未读透过他。

他坐在靠椅上，背着月光慢慢啃尚有余温的心。南芳斋的糖糕确实很甜，可惜自己尝不好滋味。

“我本就是他舅舅。”薛朝云唰地起。

杨秋河不作声，半晌才重起了话：“朝廷调我去扬州，过两日动。愿儿赴考便你陪着去吧。”

薛朝云冷笑：“有时想想还真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