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妩到的时候，明月郡主正倚在凉亭阑旁，望着暮下的满池荷神。

明月郡主也如那芙蓉一般，清艳无双。三十好几的人了，依然清丽丰，耀夺目。

郦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笑着说：“可以了，有劳。”

可面对这个郦大小，他却为难了。

郦妩微微抬手，一直候在一旁的玲珑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她走到画架旁端详了一番，目光落在画师补来的耳珰上，停留了几息。

*

“饿了没？”明月郡主摸了摸郦妩的脑袋，拉着她在凉亭里的桌旁坐下，石桌上早已摆满了丰盛的饭菜。

郦妩儿时对廊庑下挂着的风铃发的泠泠之声十分兴趣，明月郡主便给她取了央央这个小名，自“龙旂，和铃央央”（注1）。

沐画师没敢应。

郦妩摇了摇：“不饿，就是坐了半日，腰都坐酸了。”

了银，说尽好话。到这安国公府，国公爷虽然也敷衍了几句客话，惯例给了不少银，可沐画师却有些汗颜。

沐画师打起十二分神，着虚汗，画了大半日，唯一能的便是给郦妩空无一的发髻上添了些簪钗步摇，再给她空的耳垂补了个耳珰。

心里暗这位郦大小，不仅容貌，气度也非凡。他都没将她的颜神韵完全画来，她竟然也就这么知足了。

明月郡主住的菡萏斋是安国公府内最的地方。屋宇沿湖而建，廊庑连着榭凉亭。夏秋季节，可以坐在凉亭下，看满池荷，清风拂面，馨香怡人。

吕嬷嬷中的郡主便是明月郡主，安国公夫人，郦妩的母亲。

芙蓉，清艳脱俗。

她自小气怕疼，至今十六七岁了，都还未穿耳，是以常年都没耳珰。

不过，哪怕就只凭这十之六七的姿容，也足够藐视所有佳人了。

听到郦妩走近的脚步声，明月郡主转过来，依旧年轻貌的脸上，带了些笑意，朝郦妩招了招手：“央央，过来。”

吕嬷嬷没有张罗人摆上晚膳，而是站在廊下，等郦妩回来，便迎上前：“郡主叫姑娘去菡萏斋用晚膳。”

他这个银收得，简直心虚惭愧。

晚膳便摆在榭凉亭中。

明月郡主贵，情清冷，对谁都一副淡淡模样。她虽生了郦殊和郦妩两个孩，但是郦殊沉稳板正，不黏人，且又长得跟安国公郦崇一模一样，所以便被她疏远许多。

沐画师心忖，这大概就是这位“第一人”的底气，所以没与自己计较。

郦妩坐在那里大半日也是耗尽了耐心，见状连忙问：“可是画好了？”

沐画师又了一把汗，目送这位大小走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卷起画轴，准备回里差。

这画师给她补上耳珰，看着还新鲜的。

过往别人银是为了让他们多多，画得些。

沐画师了一把汗，搁笔直起。

画是画完了，可他觉得没画好。

笔墨丹青不仅无法描摹这位大小的一半丽，更是不可能将她画得比本人更了。

至于她的样貌与神韵，能抓住十之六七，已是用尽他平生的才艺功力了。

唯独待郦妩不同。这个女儿不仅长相肖似自己几分，而且生得极好，任谁见了都心生怜。因此对郦妩十分的纵容溺，也她这般黏着自己。

郦妩走到明月郡主旁，很自然地偎过去，抱着她的胳膊，地喊：“娘。”

郦妩回到自己的听雨苑时，天已渐渐暗下来，到了掌灯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