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居和的丧事，从最开始无人登门，到最后满城送行，万人空巷。“忤”这个谥号，已经背离了成元帝最开始赐下它的初衷，但这场送行是无数人自发展开的，法不责众，他甚至找不到任何可以降罪斥责的机会与人选。

因为公dao自在人心。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呜呜呜，今天跑了800实在有些虚脱提不起劲码字，现在才写完嘤嘤

第128章 死别

沈居和下葬后, 泓峥书院又归为平静，秋试还有三四月，jin张的气氛却已经蔓延至全国, 泓峥书院内有些学生是从其他州城进京求学的，an律需要回原籍备考，梁齐因给他们一一准备了行礼盘缠，着人将他们安全送回祖籍。

年节的时候大雪压枝, 贡院的号子垮了许多，顺天府急慌慌地开始修缮, 怕因此耽误了接下来的chun秋闱, 雪霁东风来, chun天刚起了个tou没多久，初夏就赶趟似的louchu了几分端倪。

书信遥相寄, 西北来的东西耗时了许久才送到梁齐因手中, 一打开便飘香的nai干和同样沉甸甸的风干rou, 季时傿信上一个字也没有，只夹着一张简单的图画。

甚至没有着se，遍野青草，风过留痕，几只fei硕的niu羊跃然纸上。

西北安稳，不必牵挂。

而等他收到信时，季时傿已经早早养好了伤, 她写了一封言辞诚恳，情真意切的折子请旨回京祭祖, 然而未等她将折子送chu去, 京城的消息便率先一步, 快ma加鞭地送到了她面前。

一个是名满天下的太傅沈居和驾鹤西去, 一个是太后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季时傿握着成元帝召她回京的圣旨看了许久，久到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好像落拓在她脑海里，她才缓缓将圣旨放下。

最初得知真相的时候，季时傿心里既是悲愤，又是怨恨，以至于她很难冷静下来思考她和太后之间的关系到底该怎么办，她可以在梁齐因面前故作洒脱地说“报仇得自己来才痛快”，但她没有办法忽略整个过程中心如刀绞的痛gan。

季时傿觉得自己很zuo作，一边恨得要死，一边又没法真的下狠手，这zhong矛盾很难解释清楚，如果太后和成元帝是单纯的，从一而终的卑鄙无耻，薄情寡义，她动手会动得比任何人都干脆。

可偏偏不是这样，她也曾在成元帝shen上gan受到过什么是君臣情谊，也曾在太后膝□□会过被疼爱关怀是什么gan觉，季时傿是shenchu1其中的人，自然比外界的任何人都明白这份gan情过去是多么纯粹，也是多么讽刺，这就是她没法下狠手的原因。

她只能用一些不入liu的，装神弄鬼的手段去发xie仇恨，这般不痛不yang的宣xie落在心tou，其实一点都不痛快，反而很难受。

信上说，太后已经病得下不来床，有时梦魇中都在喊她的名字，成元帝与其母亲gan情shen厚，见状之后下旨让季时傿即刻回京，西北的军务暂时jiao由其他人chu1理，如此正当的回京理由，好过她自己装模作样地说要回去祭祖，可季时傿握着这张圣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辗转反侧多日，最终还是ma不停蹄地赶回了京，连侯府都没有停驻，一shen风尘仆仆的衣衫都没有来得及换，因为在她回京的路上便收到了数次加急的信件，太后已经撑不住了。

liu金的日影落在慈宁gong垂脊的红砖瓦上，光点错落，殿宇楼阁碧采波横，两侧吻兽沐金而生，肃穆森然，可从dong开的大门来看，却莫名地透着几分死气。

像是一ju被蛆虫蚕食掉血rou的腐烂shenti，为了遮蔽其下森森丑陋的白骨枯容，披上了一件jing1致华mei的外衣，却仍旧掩盖不了那渗进骨tou里的恶烂腥臭味。

季时傿快被熏吐了，她跟着女官走进慈宁gong殿内，里面连灯都没点几座，青天白日之下，还暗沉得如同yin沟一般。药的苦涩味与昂贵檀木的熏香味jiao杂在一起，哪怕是个行外人也能看chu，病人久久待在这样的环境下绝对不会好转，但皇家就是明知如此也不肯放弃自己那些jing1致过tou的臭mao病。

推开层层帘帐，季时傿才见到太后的真容。

她形容枯槁，jing1气全无，短短半年未见，已经老得如同一ju枯骨，在此之前季时傿听太医提起过说她如今已经完全不能下床。不知dao是不是回光返照，这年初夏，季时傿赶到慈宁gong，太后居然可以坐起来了。

她好像已经大好，不似缠绵病榻的老人，甚至穿着厚重的华服，nong1nong1的胭脂水粉也不能掩盖其病容，反倒更像是一片随时都会被风chui垮的残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