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季时傿，则是他十几岁孤离家求学时唯一的朋友，很奇怪，裴逐想，大概是因为他从小心气傲，世家门阀的嫡系不屑与他为友，而书院里那些乡下来的寒门学他也瞧不上，所以他永远形单影只，只有季时傿，她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不会。”

“怎么不可能！”

“等等。”裴逐猛地站起，满脸惊诧，“你们刚刚说什么？不能让谁活着回来？”

对他而言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母亲，一个就是季时傿，只不过当他升为侍郎后，母亲在裴家的暗示下，怕他会因为低贱被人诟病，自己湖死了。

一场雨后，石阶上青苔的痕迹，角落里钻了几丛菌株，裴逐连官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他在尚未涸的石砖上绊了一跤，及时扶住墙才堪堪站稳。

过河拆桥！”

“呵。”裴次辅笑不笑，眸光暗沉，“今时不同往日，大朝会上什么样你不是没看见，你不杀她，死得就是你！”

裴逐张大嘴，下意识后退一步，“不行……你们这让我怎么办，让我怎么办啊！”

中州的三百条人命，被死的张振，白布裹的沈居和，销毁的遗诏，任何一个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东西，一旦爆发，没有任何可以缓和的余地。

说话的正是武晋伯吴毓，此人与前任御史大夫刘方周一个德行，都是老来得，得不成样，他还有一个侄叫吴飞泉，也是京城一大纨绔。

裴次辅手撑在书案上，角的皱纹如同川峭上蜿蜒的沟壑，鹰瞵鹗视，缓缓扫过在座的众人，“不手治治他们，还真当我们老得迈不开了！”

裴宅距离定街有很长一段距离，穿过人声鼎沸的闹区，鱼龙混杂的民宅，裴逐心想，将才他应该坐车来，跑过去又长又慢。

“那件事情该提上日程了。”

裴逐一路狂奔至镇北侯府，他上的衣服被汗浸透，狼狈地黏在上，门房的下人被他吓了一，连忙跑上前搀扶：

武晋伯的爵位到他上已是第三代，而他的后辈却文不成武不就，继承不了爵位，以后只能混吃等死。

“不行！我上次已经说过了，你们想怎样都好，切断西南的补给或是派人截杀赵嘉晏，我都没有异议，唯独不可以伤她命！”

裴次辅盯着他厉声喝：“怀远，你以为现在还是七八年前，还只是你们少年人之间的游戏吗，党派之争，血断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两全之法！”

裴次辅抬起睑，原本不想让他知以免坏事，怎知刚刚竟然有人说漏了嘴，于是只好：“怀远，你没听错，就是你认为的那样。”

武晋伯将这对不成的堂兄弟打包送了禁军，可怎知，季时傿回京之后先是雷厉风行地定下了无军功不禁军的规定，导致这群贵少爷们没了路，以至于赋闲已久的武晋伯不得不为了后代掺上了这池浑。

母亲已经没了，他得留住季时傿，一定要。

裴逐本来不及细想，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冲书房，门“嘭”得一声合上，屋内静得连呼声都能听见，一人不禁害怕：“阁老，令郎不会、不会密吧……”

裴逐顿时哽住，嘴：“她不可能杀我……”

裴次辅收回目光，神情并未表一丝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现在不过是血上，跑去冷风就清醒了，我自认为我这个儿还没有情到愿意舍己为人的地步。”

今日在大朝会上，季时傿对他已经是那个态度，如果再让她知裴家想对她下手的话，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是了，赵嘉晏如今就在京城内，早日动手得好，还有几日后的鞑靼归降仪式，不能让姓季的活着回来……”

“如今该怎么办？江东的工厂是保不住了，还有，要是真让他们胡来，挑选使团下西洋，等他们回来，这个朝堂都要变天了！”坐在书房内的另一人：“反了，还真是反了，一群都没长齐的小崽也想翘我们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