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逐目光晃动,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季时傿说完这句话便转过,她没有激愤地继续与他理论,只是简简单单用一句话将他们二人之间多年的友情
了了断,一瞬间,裴逐竟也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他是什么模样。
季时傿神情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倏地站起来,一把握住牢房的铁栅栏,上的锁链“哗哗”作响,赤红着
:“瘟疫要是闹大了,你觉得卢济宗会推谁
去
罪,裴家
本不会为我撑腰,难
我就活该死吗?!”
季时傿还是留了情啊
唯一逃来的。”
“或许我应该说,是他们死得其所,死在卢济宗手里的人越多,才能显得我越清正越贤德。”
原来他也曾励志要一个济世
民的国士,原来他也曾在纸上写过:
“不然呢?”
裴逐也吼:“那我能怎么办,我问你我能怎么办!”
裴逐叹了一声气,“心积虑,没想到还是有一条漏网之鱼啊。”
虽千万人,吾往矣。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明白我的境,我
本别无选择,中州之行,我不那么
死的就是我。”裴逐长长地
了一声气,艰难
:“你知
我母亲怎么死的吗?”
裴逐看她心里在想什么,苦笑
:“裴继仁是权倾朝野的内阁次辅,我娘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她反抗不了,只能将我生下来,你说好不好笑,她生前,裴继仁
本没看过她几
,等我当了侍郎后,又觉得她丢人了。”
裴逐直视她,“你要我跪地求饶,痛哭涕说我错了吗?”
裴逐渐渐冷静下来,以前他对自己的母亲都是避而不谈,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淡淡:“后来我才明白,她跟我一样,别无选择,没有地位权势,只能任人欺凌。”
“我以前……说实话,很恨她,为什么没有一个贵的
份,为什么害得我和她一样低贱,懦弱卑怯,连字都不识得,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我,把我生下来
什么,像她一样给别人洗脚吗?”
季时傿忽然喊了他一声,并未参杂什么愤懑斥责,裴逐听到后却莫名一颤,方才还激张狂的气势瞬间颓塌。
季时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的登天云梯,是无辜之人的尸骨搭建而成,你走的每一步路后面都带着血,裴怀远,凭什么你的抱负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裴逐松开手,季时傿走后牢房内静得奇,他甚至可以听到老鼠在啃
稻草的声音,肩膀上的箭伤只
过简单的
理,不知
是不是发脓了,又疼又麻。
“怀远。”
季时傿只是觉得唏嘘,究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我走到这一步,这世上的低贵贱,人情冷
我都看过了,我今年二十七岁,许多人活到四十七五十七也没有走到我这个位置。”裴逐勾了勾
,笑得
冷,“我告诉你,我才不会认错,我也不会后悔,就算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走这么一条路。”
她:“我还是相信,从前的裴怀远一定是真的,但是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再想和你
朋友了。”
她不知该怎么评价裴逐,也许他过去的遭遇确实可悲,但他错了就是错了,任何悲痛的经历都不是可以为他开脱的理由。
季时傿忽然愣住,她刚重生时裴逐还说他母亲的生辰快到了,怎么才三年不到就……
季时傿声音几分,带着怒意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心中难
没有一丝愧疚,竟只是觉得懊恼可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