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一，她是许漫心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铁的事实。

所以林许愿于张晚璧，其罪有三。

孟湛茗自诩不是一个依赖酒的人，可在某几个夜晚他也需要靠这短暂的麻药换取片刻消愁。只是每次醒来，他脑袋里就像有无数条铁线在拉，越拉越细越绷越——啪，铁线断了，一天过去。第二日，继续重复。

孟湛茗垂下。是了，张晚璧女士从不歉。作为长辈，她能主动联系孟湛茗嘘寒问，便是她为这件事的最大的歉了。

孟也很难替夫人辩解，只能说：“你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这么多年你见她跟谁低过？”

罪二，她得过很严重的抑郁症，神不够稳定。

“不不不！”孟连忙否认。

罪三……她当初是为了钱才和孟湛茗在一起的，是用获得了孟湛茗的喜。她既不单纯，亦不磊落。

妈面前，态度缓和。”

其实关于她不同意林许愿家门的理由，孟湛茗一清二楚。

“阿茗……”

见儿如此，孟也哑了。年过半百，他突然觉自己变成了家里的双面胶，贴来贴去，发现只有他自己最乎。

——“妈，她生病是因为我，不单纯的是我，用手段的也是我。你要怪就都怪我吧。”

孟湛茗说的是事实，两年前，弟俩趁孟湛茗差的功夫，把林许愿带离了孟家。这件事，张晚琼是主谋，张晚璧属从犯。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间的残酷就在于它放在不同人上有着不同的刻度尺。

孟湛茗的两年，是在法医证实死亡、圣丁发布讣告、在迹象表明林许愿已经死了后他还不死心寻找蛛丝迹的两年……有一阵他都觉得自己脑不好了。

“但她和我说她知自己不应该，她又怕你发现这件事，两年来老是战战兢兢，觉得当初不该瞒着你把她送回来。可你妈的也不全是坏事，当时林许愿那个状况，送回国是对她、对你最好的选择！”

“妈请您来当说客？”孟湛茗鼻翼微翕，语调中已然有了笑意。

他的说客发言，孟湛茗不打算往心里去。张晚璧若真觉得愧疚却还是阻挠，那只能说是愧疚得不够。

“这些话，妈一次都没和我说过。”孟湛茗低看杯里的，一抹幽褐遮住他睛，“她如果要商量，找的人也应该是我。”

“她只觉得对不起张家人，那妈有和你说过觉得对不起我吗？”孟湛茗低，转着手里的茶杯，“他们一人布局，一人掩护，把许愿送回国，有觉得对不起我吗？”

当年张晚琼负气教堂确实算张晚璧拆散姻缘的结果，但更直接的原因是许漫心一言不合就嫁了人。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错总是别人的。你叫张晚璧对这个害弟弟终生不娶的女人如何不怨？

张晚璧无论如何就是不愿相信孟湛茗说的话。

孟湛茗闭了，允许回忆的窒息短暂淹没他。

“刚刚妈不在。”孟湛茗答。

“阿茗……我想你也知，因为你舅舅神父的事，你妈心里有愧，她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对不起你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