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恋。
一星期后,纪珊珊母亲自杀了。
她跳楼前来见过我。她笑着对我说谢谢,拥抱我,亲吻我,把她的项链和耳环送给了我。
她的脆弱无法拖起她的痛苦,于是她选择了结束。
我想起妈妈的背影,那个在她体内嚎啕大哭的小女孩,现如今怎样了?依然还是在哭吗?
如果妈妈死了,我该怎么活呢?
我从未如此感谢她挺了过来,为此她留在我身上的伤疤我都可以尽数原谅。
葬礼又是在雨天,纪珊珊抱着我不发一言。大概是哭过了,她的眼睛肿胀,不愿抬头看我。
我低头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视线往下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漂亮、愚蠢、天真的女孩。
我的骨头发痛,我体内囤积着各式各样的痛苦。有时候我想把自己的子宫挖掉,有时候我想回到妈妈的子宫里面。白色的美丽妇人把她的痛苦留给了我,我似乎还没有告诉她,她有一双和我妈妈很像的眼睛。和她做爱时我乐于亲吻她的眼眶,我想要直视她直到她的双眼被我的面容填满。
我爱妈妈。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可是我是丑陋的,无法和她相提并论。
于是我剜掉了纪珊珊的眼珠,一口一口吞了下去。她在哀嚎,尖叫着大哭,血淋淋的洞口涌出源源不断的红色。她配不上这份漂亮,愚蠢与肤浅挤满了她贫瘠的大脑。她的靓丽足以和她的母亲相提并论,这让我感到恶心,所以我决定把她的美丽吃掉。
我混着血腥味和她接吻,一颗颗拔掉她的牙齿,享受着她的痛苦。
我并不决定告诉她,我和她的每一任男友都做过爱。我想要成为纪珊珊,我和她通过男人的阴茎联结在一起。它进入她的身体,它进入我的身体,在那一刻,我就成了她,她也成了我。
我和妈妈通过父亲联结在一起,我和纪珊珊通过她的男友们联结在一起。我总是找不到女性和女性产生联结的途径。我无法和她交融,无法紧密连接,我们只是向内生长的,阳具的附庸品。
纪珊珊死了,被我推下高楼,像她母亲一样死去。
我也该死,但我不想死在这里。我应该回到妈妈的怀里,回到羊水充盈的子宫,在那里死去。
我紧紧抱着妈妈,我的爱像我的痛苦一样痛。我曾无时无刻渴求着她的爱,渴望她落在我身上的每一个巴掌都是爱的表达,期待她每次的羞辱和咒骂都是气急败坏的反话。我无时无刻渴求着死,渴望用她的双手将我掐死,用她的发丝将我勒死,用她的肠子将我吊死。
因为她是红色的,所以我才变成红色。我的眼泪滴进她的眼眶,化作她的眼泪落下。为什么我的眼泪无法滴进她的身体里,像一把刀一样穿破她的皮肤,划开她所有的血管,以我的眼泪代替她体内流淌的所有鲜血。
我不该存在,我应该回去。我本就是她的血她的肉,我不是我自己,我只是妈妈的一部分。我的血不属于我,它应该流进妈妈的血管;我的肉不属于我,它应该被妈妈重新吃掉。
我不应该拥有自己的名字,我应该和妈妈共用一个称呼。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们是共生的。
妈妈,妈妈,她的痛苦是我的痛苦,而我的痛苦不值一提。
我想要回去,只有在子宫里,才是我们最紧密相连的时刻。没有其他人能像我和她一般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即使是男人也无法从她的体内生长与她共生。当我从她的体内脱出,当我拥有了自己的思想开始,我和她的连接就开始消失了。
妈妈亲吻我的额头,她轻轻地开口,泪水混合着我的泪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