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下意识低下了。

他的脚下，是贫瘠裂的土壤，是扎在土壤中、遒劲壮的树。

在王朝兴盛之时，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有多好。

所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在王朝现衰败倾颓之势时，他们永远是最先受到冲击、最先承受苦果的一个阶层。

相比之下，柿是北方旷野上最常见的，却在文学作品里没有任何存在。

他们永远不会成为时代的主角，只能成为时代的背景。

“我……”

但南景很熟这。

[后来慢慢地，我发现你和柿很像。]

南景微微启，话未，眶却不自觉有些。

历史记录王侯将相，为官贵胄歌功颂德、赋诗作词，却永远对百姓吝惜笔墨。

南景了：“我今天还跟梁师父打听了下那棵柿树的情况。梁师父说它长得非常好。”

南景眉梢微微上挑。

萼比大上许多，乍看过去，朵像是隐藏在叶片间，十分不显。

以前每到夏日，他闲着无聊了，就要站在树底下，仰首数着今天有没有新的柿冒、盛开。

“为什么不是牡丹和兰。”

[还记得我们在长信的那棵柿树吗？]

梁师父总说他懂得如何打动人心，但南景知，那是因为梁师父没有听过他老师说话。

但也许是因为姚容这番话的影响，南景竟像是透过这些，看到了大烨民。

[难你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吗。]

[站在端的人，需要的不是凌驾于众生之上，而是像柿一样，恭谦低。]

这期待收获的心情，就和夏天的蝉鸣、夏天的炎一起，定格成了他对夏天的印象。

可是他们真的不重要吗？

[因为天下万民，山河社稷，就在脚下。]

南景一怔，埋在岁月里的记忆随之浮现。

***

不过如今已到八月，如果不意外，这应是漫山遍野里最后一朵柿。

——他看到了那些贫穷困苦，却依旧拼尽全力活下去的大烨民。

“我当然想成为这样的人。”

[但你的未来注定波澜壮阔。既然已经站到了最端，就不必再把自己看得太重。]

[我记得，你一直都很喜唐太宗李世民说的那句’天下人才吾彀中’。那你还记得他说过的另一句话吗。]

姚容笑：[牡丹是富贵之，兰乃君之。与它们相比，柿确实太普通了，不漂亮，也不名贵。]

姚容笑了笑，又说：[柿应该是你最期待看到的吧？]

黄小，舒展着四片，被四方形的绿萼包裹着，整呈现一个低垂的形状。宛如一只低垂的黄小喇叭。

无论哪个朝代的百姓——

他们是诗句里的“路有冻死骨”，是史书里的“岁大饥，人相”。

这个缘分，可以说是非常了。

“是的。它是我最期待看到的。”

不是他不喜柿，只是自古以来，文人雅士多用梅兰竹自比。富贵风则莫过于牡丹。

已经长开的眉几分少年风姿，锐利又夺目。

这片林地的柿树，树龄都在二到四年间，会开很正常。

是千千万万人，是寥寥几笔书。

[李世民觉得，百姓是。那你呢，你觉得，大烨百姓是什么。]

每一朵柿，几乎都能结成一个柿。

[我一直觉得你和柿很有缘分。]

每年五到七月，到了树龄的柿树都会开。每朵只能盛开十天左右，然后就会凋零，结成青的小柿。

[柿的语是事事如意，它代表着人世间最好的祝福，更象征着收获的季节即将来临，所以它也是很多人期待看到的。]

这是一朵柿。

“君，舟也；民，也；能载舟，亦能覆舟。老师想问的是这句吗？”

姚容的话语，总是带着一奇异的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