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琳不禁一蹙眉，此人就是要来胡搅蛮缠了。他是可以和他辩下去，但若说来说去，分不个黑白，那与街边吵架的泼妇有何不同。他这个特使的失了颜面不说，还会连累朝廷失了面。

布赫刚刚介绍过，他是世的妻弟昭毅大将军失列及。

青岚循着刀望过去，见世侧一个肤黝黑、眉豹的人正瞪着她，目眦裂的。

“特使大人也觉得分不等次吧？既然如此，不如将这几年差我们的银两还给我们如何？”

青岚从前觉得李大人古怪，今日才发觉李大人自有李大人的厉害，只是思路清奇罢了。

李得琳轻哼了声：“自然要分个优劣，跑得慢或是脚程差的自是劣。”

青岚觉得这倒没什么可意外的，北颜就藩的规矩和大景一样。但这位康郡王显然也已成年，为何此时仍能留在都城？

最好是能想个说辞，尽快摆脱此人。

青岚随即将他的原话译给李大人。

他这么一说，有些官员也和他一样，面带嘲讽地看向李得琳。他余光见

可汗又解释说，他其他几个儿都在各自的封地，所以才无缘得见大景特使。

“您也知分几等，”李得琳只看着世，权当没有乃颜那么个人，“您卖给我们一等的，我们自是一等的价。可您的使臣只送来了三等的，我们只能三等的价。否则便是扰了贵的市价，损了贵百姓的生计。我们完全是为了贵帮着想。”

乃颜恭谨地行礼，连连答应，转回来却是一副趾气昂的样。

乃颜鼻里哼了一声：“诡辩！那些都是我大颜草原产的好，吃一样的饲料，饮一样的溪，怎么就分来一二三等了？”

但他瞪她什么，简直莫名其妙。若此时是在大景，且瞪她的人不是这样猛壮如黑熊的话，她便会笑眯眯地看回去，问瞪她的人有何贵。但此时自然是不能了。

世的神有些复杂，却并未一回绝，而是看了失列及一，似乎是在确认他的意思。

她的目光转于可汗的三个儿女之间，被郡主逮了个正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郡主却好像无所谓，还对她眨了眨，嫣然一笑。本就是艳冠群芳的人，笑起来更是如海棠醉酒，得销魂夺魄。

方才布赫也介绍过此人，他是失列及的属官，青岚方才分明看到失列及给了他一个神，他就立来了。

可汗便也趁势离开，叫人摆宴，让世察罕代他为李得琳接风。李得琳欣然谢过，一切都如他期盼的那样，和谐而顺畅。

可汗又勉陪李得琳聊了几句，问大景皇帝安，问小皇是否已经无虞。才这么一会的功夫，他瞅着就有些了。李得琳也不想久留，便劝他保重，早些会寝休息。

“请问特使，为何连年削我价？”

然而人的秋波才至，便有两怨毒的目光，刀似地戳过来。

“那不过是你们鞭得不够狠，或者喂养得不好。我们送去的可都是好。”李得琳话音未落，乃颜就回来。

“世，之前您说过，等特使大人到访，您有几个问题想向特使请教。”

青岚觉得这个失列及除了是世的妻弟以外，恐怕还有更举足轻重的份。

这人说的事她是知的。两国互市，蓟州卫也和其它互市的边境城镇一样，每年不少货品。北颜近几年送来的匹，以次充好的越来越多。大景自是不肯吃亏，所以看上去，价越来越低。但乃颜此时理直气壮地问来，倒显得是大景理亏了。

乃颜见李得琳迟疑，以为大景特使就这样被他质问得哑无言了。

“特使一路奔波，还未休息过，切忌不要问得过多。”世回过来，似是拿定了主意。

可汗刚走，一个叫乃颜的人上前一步，向世行礼。

青岚觉得她若是男，此时必然已是心旌摇，再无暇想旁的事了。